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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19)

“你知不知她干了什么,就敢来说这种话!”她气得抓起茶盏狠摔在地,他看不到,但清脆声响令他双肩一紧。

她蔑然轻笑:“还想代她受过,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单凭今天这件事,朕大可以直接让你全家死无全尸!”

一语既出,却令虞锦一噎。脑海中木了好一阵,许久才缓缓回过神。

——是哦……因为这件事,她可以顺理成章地杀了他了。

楚枚所为,任意一条都已足以灭他满门,更何况两条加在一起?她已这样的原因杀了他们,满朝文武都不能说一个字,史家也绝不能为他们喊冤。

想清楚这些,她却更懵了,心底一片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在抗拒这件事,她竟然在抗拒这个事。

……为什么啊?

她茫然无措。

楚倾也滞住了。

他想探她心思如何,无奈三次已满,再听不到一个字。眼前无尽的黑暗便在安静之中将恐惧无尽放大,又一分一分地让他愈发清醒。

是,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代姐受过。她若想要他的命,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他得以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她不在意。

而他也知道她“在意”什么。

神思凝住,楚倾无声缓气,俯身下拜:“陛下,臣求您。”

“咚。”

额头触地,一声轻响。

虞锦浅怔,蓦然窒息。

——他这下拜,跟从前不一样。

她是皇帝,满宫里的人但凡见过她的面的都拜过她,他也一样。可他一直一身傲气,下拜就只是下拜而已,是礼数、是规矩,别无它意。

他,从来不肯求她。

她因此而对他厌恶至极,觉得他的这份傲骨等同于楚家在与她叫板。

所以她也与他较劲,一次又一次当众驳他的面子、逼他去雪地里一跪就是一整夜。

最终,在她意识到他绝不会真正向她示弱的时候,便毒死了他。

可现在,她看到他低头了。不再是简单的一拜,他以额触地,一下又一下地叩下去。

许是因为殿里过于安静,这并不太重的声响听来也足够惊心。

一下、两下、三下……缓慢、沉重,疲惫无比。他终是被逼进了绝境里,将姿态压到这样低,如她曾经所希望看到地那样,低下头求她。

若不是别无办法,他绝不会。

虞锦觉得心上像是刺了一根钉子,随着他的下叩一分分刺得更深,让她难受到窒息。

她目光闪烁地看他,视线触及他下拜间覆于地面的广袖,又蓦地躲开。

他穿衣向来素简,一袭银灰缎子的直裾上不见什么繁复纹样,只袖口处有一圈的金线绣纹。

那圈绣纹极细,细得难以看清,此时她却觉得它刺眼灼目,堪堪勾勒出她刚被击成一片散沙的烦乱心事。

怎么会这样呢?她终于逼得他低了头,她怎么并不觉得畅快,更没有哪怕半分成就感?

她想硬撑着,冷脸以对,却最终还是撑不住开了口:“……够了!”

楚倾停住,摒着呼吸,额头顿在地上。

虞锦心里五味杂陈,别开目光,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楚枚所为罪无可恕,于公于私朕不能饶她。”

楚倾嗓音嘶哑:“可陛下……”

“等过了年关,朕会赐楚枚鸩酒,给她个痛快,也留个全尸。”她道。

“谢陛下。”他身形蓦地松了几分,维持着拜伏的姿势,等她的下文。

等什么,等她说让他替楚枚去受凌迟之苦么?

虞锦感到一股说不清的压抑,紧悬在心的理智又在一遍遍提醒她,他姓楚,她不能给他太多余地。

可她又还在抗拒可以杀他这回事。

前所未有的矛盾感压得虞锦呼吸艰难,不知缓了多久,她才又能开口:“你先去宫正司,朕想想该怎么办。”

他平静应声:“诺。”

说罢他便起身,腿伤让他苦不堪言,他却硬是撑住,不肯在脸上显露分毫。

这一刻,虞锦忽而将他的心情摸得十分明白。

方才那样的乞求于他而言终是违心的,事情过去,他就想用其他方式挣回来一点。

他趔趄着往外走,每过三五步总要停下缓上一缓。迈过门槛时终于还是一跘,索性反应够快,一把扶住门槛。

“邺风!”女皇下意识蓦地站起,邺风一愣,抬眸看去,只见女皇怔怔失神。

“送送元君。”虞锦尽量缓过神思。邺风应了声诺,赶忙去扶,却被楚倾反手推开。

“不用。”楚倾紧咬牙关,竭力地缓着气,手指紧扣着旁边的朱红漆柱。

缓了一会儿,略微感觉好些,他就复又提步,继续向外挪去。

邺风一时左右为难,看向女皇,女皇犹自木然立着,忽而一把抄起奏章,啪地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