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抱着她,小心翼翼地,甚至有些不安地:
“你在发抖。”
“林子勿……”
巨大的害怕已经让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瑟缩着,嘴唇都抖得厉害。
“放手……”
可是林子勿沉浸在自己的感知里,没有听到她太过轻微的央求。
他抱着她,烫热的面颊贴上她冰冷的脸,喃喃着:“洛萧,不要哭。”
“不要哭……”
他轻声重复着,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她。
屋内忽然平静了。
前一刻充斥着欲望和火热的床上,忽然被温存覆盖。他抱着她,一会儿拿侧脸磨蹭她的头发,一会儿又用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就这样反复地想要安抚她。
可是他显得那么笨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害怕,只觉得自己安抚了好久,怀里的女人都还在微微颤抖着。
他虽然浑身火热,欲望烧的眼角都微微泛红,但他还是那样克制地抱着她,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洛萧,不要害怕。”
“别怕。”
他轻轻吻了吻她汗湿的额角,完全不知道正是自己造成了她的恐惧,只坚决又温柔地说。
“抱着我,我和你在一起。”
洛萧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心腔,像是被万丈悬崖上跌落的巨石狠狠击中,疼痛和硝烟都在胸口/爆裂开来。
很久之前,她曾用了所有少女时代的纯真和青涩,为一个叫吴轼的人,献上了祭品。
那个人清醒着的时候,会淡然地朝她微笑,跟她说尽无数令人心跳不已的情话,撩拨得她情窦初开。
可是当他意乱情迷,带着一身酒味地亲吻她时,唤出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从此再也不敢轻爱,恐惧爱恋,对男人的示好和暧昧都避如毒蛇猛兽。
她是被蜇怕了。
眼前这个人,与她一伴十年,宛如寒天冰月,对谁都是淡淡的,从不轻言喜欢。
但是对她,无论是醉是醒,甚至欲海深处,情切之时,他最在意的,都是她是不是哭了,是否畏惧,是不是在发抖。
哪怕眼神茫然,意识混乱。
他喃喃的,恳切地重复着的,都是她的名字。
“洛萧。”
他抱着她,嘴唇贴着她的额头,一遍一遍重复着。
“洛萧……”
声音很轻,每一声却都砸在她的耳膜上,锤进心里,屋瓦振颤。
这些呢喃没有什么威胁,却让她更加害怕,她轻轻摇着头,忽然挣扎着抬起手,捂住了林子勿的嘴。
“别喊了。”
她几乎是心烦意乱地,心中旌旗倒伏,一片荒草凌乱。
“林子勿,你给我闭嘴!”
心脏跳得那么快,却又是为什么?
胸腔里滚热流淌的,又是什么?
她不敢想,不肯想,本能地抗拒和排斥着,她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即使林子勿把心脏剖开来给她看,她也不该相信那是爱。
她上过一次当。
她……
手腕被握住,缓慢而坚决地挪开。
他看着她,看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有剧烈起伏着的酥胸。
男人漆黑如墨的眼中,那原本被她的泪水浇熄的火热,又渐渐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到最后,星火燎原。
他再一次低头衔起她的嘴唇,湿润滚烫的唇舌抵入了她的口腔,她睁大眼睛,瞳孔收缩,在他怀抱中显得单薄的身体,依然微微颤抖着。
“不……”
可是话只说了一个音,就听到他在湿泞缠绵的亲吻中,喉间叹息般溢出的那两个字。
“洛萧……”
看似无坚不摧的心城被最后一块巨石砸中,千门万仞,支离破碎。
轰然崩塌。
他的呼吸里,即使有酒精,还是依稀可辨他平日干净素淡的味道,她最熟悉的那一种味道,十多年了,都没有变过。
脑中混然一片,如陷雾海云端。
她想要挣脱他的天罗地网,可是身体显得那么绵软无力,抓着被单的手,也被他摸索着,紧紧扣在了掌中。
她甚至觉得,自己也像是醉了。
意识朦朦胧胧的,窗外的雨声也逐渐远去。
唯一清晰而激烈的,只有身上压着的那个男人,热烈而珍惜,克制而渴望地亲吻着她,索取她每一缕的呼吸。
“林……子勿……”
她轻声唤出这个名字,心脏竟像是对这三个字有着某种化学反应,爆裂开来,头脑中烟花瞬世。
她念出这个名字,原本想的是央求他放开自己。
可是他听到了,像是被电了一下,猛然停下了动作,支着身子,定定凝视着身下女人的脸庞。
他墨黑的眼睛里,除了燎原的炽热,逐渐多了一层湿润的水雾。
他像是等了很久,终于听到她唤自己,纯净的脸庞上露出难以自制的高兴,眼眶却慢慢有些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