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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说他是魂穿者(93)

行刑人换了第二根木棒。

一棒子下去,纪初霖的后背上已有了点点血痕,像是写意的冬日红梅画。

春和拼命想要挣脱出去自己受罚,偏偏他比之前还要用力,他的声音开始轻轻颤抖,却还是一个劲给春和讲道理:“从年纪上看,你比我小,年纪大的保护年纪小的有错?何况你未成年。需不需要我给你讲讲未成年人保护法?”

第三根木棒断成了两截。

写意的红梅化作了牡丹。

“相公,求你了……”

“从性别来看,男人保护女人就是天经地义。所以小春和,你给我闭嘴!嘶——”

血红色的牡丹在纪初霖的后背绽放。

纪初霖只觉得浑身上下几乎瘫软,偏只有手上的力量越发大了,将春和紧紧揽住,死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的汗流入眼睛,眼前一片朦胧。

他嗅到了自己身上越来越重的血腥味,他觉得自己的血正缓缓从身体流过而后划过后背。

他甚至听见围观人的喝彩声,脑中忽然想到鲁镇上的人血馒头。但不论是围观人的喝彩声还是身上的血与消磨掉意志的痛楚,都抵不过怀中人的啜泣声清晰。

他加重手臂力量,生怕自己晕过去就会松手。

“小春和,没关系。”之前还能朗声劝慰,现在他却连出声的气力都没有了。

纪初霖只能用力抬起左手,他轻轻摸了摸春和的脸颊,湿得厉害。“小春和别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纪初霖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微微交叉。

两人约定的手势。

比心。

别怕,相公在这里。

春和哭得更厉害了。她察觉到他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那种痛觉无力隐藏,他很痛,却始终不肯放开她一点,只是任由那伙人一棒接着一棒狠狠抽打在他的后背,忍住每一寸伤痛,还轻声安慰她别怕。

他在这里。

第十二根木棒断了。

李老自觉不妙,当即喝令住手。“纪少爷,你这是何苦?老夫只是要惩罚女犯。”

纪初霖忍着疼,抬头时面前一片朦胧,汗水不住流入他的眼睛,扎得有些疼。

他用尽全力提高声音。

“我这可怜的娘子不过是扎了某个混蛋几刀,放在我那个年代怎么看都是正当防卫却被各种流言逼得差点跳井。进了大牢差点上吊,若是在这种鬼地方被当众扒了衣服挨一顿打——你们是怕逼不死她?”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敢问李老,你可有真凭实据?”

“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不是女人的错!”

纪初霖微微松开报住春和的手抹去汗水,睨了一眼闻大牛。伤口几欲撕裂整个身体,他觉得自己整张脸都疼得拼命朝右侧歪斜,却还是紧紧抱着不断啜泣的春和,正色说起从鹿归林那里听来的关于闻大牛的故事。

鹿归林说闻大牛成日不务正业,吃喝赌,败光家产。他曾有个妹妹忽然失踪。闻大牛说自己把妹妹嫁了人,后来一个村民无意路过临县才发现他把妹妹卖去做了妓.女,这件事活活气死了他的爹。闻大牛买了家中的地,他的娘无以为生,只能依靠村民照顾。

因五年前大旱,闻家村人自顾不暇,不知何时他的老娘活活饿死。

“我娘子家世清白,爹还是个秀才。李老竟然相信这种害死全集的混蛋的人的话?”

李老微怔,只道是不能偏听偏信,不能因闻大牛的过去就说他的是个恶人。清白人家的女儿如何会同男子深夜出现在同一间小院?

“有理,李老还真是言之有理,我真是佩服啊!杠精都没你厉害啊!李老说不能偏听偏信,却因为闻大牛是男人就相信他。这难道不是偏听偏信?”

“胡言乱语!用、用刑!”

纪初霖一把抱紧春和,春和用力挣扎无果,只能紧紧抓着纪初霖的手。

行刑人相互递了个颜色,得意洋洋高举手中的木棒。

第一棒,纪初霖忍无可忍终于哽咽了一声。

第二棒,他将春和抱得更紧了一些。

第三棒,他觉得自己后背的血已同衣服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第四棒高高举起。

“住手!”包拯洪亮的声音终于响起。

纪初霖终于放松了。“我艹!为什么救人的总要等着人被打个半死了才出现?”

春和寻得机会从纪初霖的手臂中抽身,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后背,全是血,揽着他的脖子就嚎哭起来。头搁在春和的肩上,纪初霖自己摸了摸,松了口气,“春和别怕,好像没伤着骨头,这年代只要不伤着骨头就行。”

身着官服,包拯大踏步进屋,他的官服干净整洁,鞋上却厚厚一层黄泥。招呼左右请走围观的人,包拯对怒喝:“本官在此,哪里轮到你审案!谁才是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