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爷带我去过。”
纪初霖有些委屈:“可你的为夫我没有去过。”
“我去过,所以你不许去!”春和瞪了纪初霖一眼。
“小春和这是打算河东狮吼?”
“你教的。”
一声长叹,纪初霖再一次感叹还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幸而也有不少可供玩乐的物事,街边的酒楼茶肆中时而能听见说话人的声音。
当年被鹿归林改写的三个话本故事已渐渐消息在街头巷尾。
春和记得纪初霖曾说他很担心自己盗用的西方童话会不会在千年后在学术界搞出一场东西学术纷争。再度问起,纪初霖却只是笑着说历史那么长,总会丢弃一些东西。他改变的那些故事也终究会被历史的长河一点一点吞没。
听着说话人口中小媳妇遇狐仙的故事,纪初霖轻笑,神情中没有心酸,也没有悲哀。
“你的为夫我原本就是个多余的生命体。”
春和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才不是。”
对她来说,他很重要。
她似乎听见纪初霖温柔的笑。他的手将她牵得更紧了一些。“有牛油就好了,弄点花椒也可以做个勉强可吃的牛油火锅。”
“相公!杀牛犯法!”
“喔……”
未走几步却撞见带人在街头游走的慕容弈。
慕容弈身着便装,依旧一身黑。看见春和同纪初霖这种时候还在夜市晃悠也有些意外。而后便在一旁的摊上买了一小包糖和一把花塞给春和。
春和轻轻推开他的手说不要。
慕容弈鹰一般的双眸似乎钉在了她身上。“收下。”紧跟着他的几个便装的禁军也开始瞎起哄。
“这位小统领,既然女孩不愿意收下你又何苦逼迫?”纪初霖接过花和糖。“但也不能让统领阁下白买?还是得有人收下的。多谢你送我花和糖。说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逛个夜市都能遇见?”
“在下是禁军,自然该护卫国都。”
“怎的,不去护卫李琛大人了?”
慕容弈唇角抿得很紧,目光分外警惕。
那神情让春和越发不安。慕容弈若是着禁军的服装还好,若是穿着便装带着军士,她就会有种这伙人又要出去做什么坏事的感觉。
“姑娘不必这般紧张。在下有公务在身,不会太过于纠缠。”
慕容弈欲走,却又驻足说道这几日汴京来了一伙人贩子,好几户人家丢了小孩,也有丢了即将出阁女子的。
“姑娘定要小心。有事可以来禁军找我。”慕容弈简单说了几句,告别春和,未搭理纪初霖。带着那群身着便衣的禁军们继续在城中巡逻。
春和松了一口气。却见纪初霖一直望着禁军离开的身影。“是我错了,他忽然轻声说。”
偏偏慕容弈忽然回头看春和,乘着这个关头,纪初霖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目光闪过一阵意外,慕容弈却还是漠然还礼。
春和不解:“爹说,不用搭理这些当兵的,他们永远考不了功名。”
“小春和不要说傻话。若是没有这些当兵的,国家早完蛋了。你爹的话要听,但他这样说慕容弈这种身份的人,就是胡说。”
“可他之前很坏。”
“的确不算个好人,你的为夫我也不喜欢他。但说到底不过是各为其主。他是李琛的人。”纪初霖看着人来人往。“哪个国家、王朝都得倚靠着这些不被人重视的人生存发展。何况要抓的是该死的人贩子。小春和平日小心些。”
安静听着,春和忽又觉得纪初霖声音渐渐古怪。仰头才看见他神色中多了一丝凝重的意味。
“我在思考个人的力量能否改变历史的进程。”
纪初霖捻起一块小石子抛入汴河。
“历史的进程就像是这汴河。个人的力量,就是一颗小石子。”他如此给春和解释,却又笑道说本来是出来玩儿的。“是我不好,让小春和不高兴了。小春和,走,放河灯去!”
“可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啊。”
“喔……”
春和扯着纪初霖继续朝前走,却觉得扯不动。扭身才看见纪初霖眉眼中的愁绪。
“相公?”
“我怎么觉得小春和越来越喜欢和我争了。以前明明我说什么你都听,绝不反抗的。”
春和自觉做错,皱眉思索自己是否该改掉这新生出的毛病。却被纪初霖一把抱住,他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两道柳叶。“这样才好,才有谈恋爱的感觉。”
春和仰头看着纪初霖的眼睛,他的眼角不像杨梦笛那般上扬,却也不耷拉。眼中似乎总藏着万般心事,有时候也会坐在院中的小桌旁看夕阳西下,愁绪重重。
偏偏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永远都带着笑意,还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