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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说他是魂穿者(12)

春和一阵心疼,却也不敢说什么。

纪初霖望着自己的战果,又看着颤颤巍巍的春和,丢下锄头一声叹息。“春和啊,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可以说出来,我做错事——比如今天这样挖掉菜秧。你可以骂我的。”

“那不行。为人妻的如何可以辱骂相公。”

纪初霖看着春和,嘴唇微微翕动。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声叹息。

春意渐浓,春和买回来的那只老母鸡孵出了一窝小鸡仔。数了数,正好十只。

看着那些在地上乱跑的毛茸茸的小鸡仔,又看了眼看见小鸡仔明显有些兴奋的纪初霖,春和才小心翼翼问起手鸡的事情。

她买老母鸡回来就是想要帮纪初霖孵一只手鸡。毕竟纪初霖每日都在念叨那种鸡。可当她询问纪初霖手鸡到底是黑色的鸡还是花色的鸡的时候纪初霖却趴在桌上,吼着自己好想打王者荣耀。吼着吼着,他的眼眶又有些红了。

春和有些懵了。

她本以为这么多小鸡仔,怎么都会有纪初霖喜欢的那种手鸡。但似乎,纪初霖并不开心。

“相公,今年没有,明年继续孵,总能孵出一两只手鸡的。”见纪初霖还是意兴阑珊,春和壮起胆子。“之前相公说想要玩吃鸡,等小鸡长大了,就可以吃鸡了。”

纪初霖的眼眶更红了。

春和战战兢兢,不安地伸出手想要扯扯纪初霖的衣袖,第一次,纪初霖将她的手一把丢开。

“你懂什么。”

他的声音冷冽而无情。

春和觉得自己说错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只能乖乖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纪初霖却又很快走来,轻轻摸摸她的头,苦笑着说全是他不好,他不该吼她。他的笑容苦涩而忧伤。转身离开的那一瞬,决绝得让春和怀疑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

春和却不敢跟上去。

闻氏说,女人永远都不能问男人去哪里,做什么。

可是一整天过去了,天色开始昏暗,纪初霖还是没有回来。

春和四处寻他,毕竟大家都说纪初霖是个疯子。疯子做何事都是正常,疯子走丢了,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你那个疯子相公大约是跳河了吧。”好事的人这样说。

春和越发急了。

“一个疯子,死了就死了。”也有人这样说。

春和只是茫无目的又分外坚定的寻找。

她听不懂纪初霖的话。

她也觉得他是疯子,但疯子也是她的相公。对她分外温柔的相公。

春和终于在镇外的一处低矮的山坡上找到了纪初霖。

纪初霖坐在村子的最高处看太阳缓缓下坠。

眼中慢慢涌出泪来。

春和不懂。

春和也不敢问。

她只是走去坐在纪初霖身边,轻轻替他捶肩。“相公,回家吧。”

“你也觉得我是个疯子,对吧。”

春和只是轻声说道:“疯子也是相公。”

纪初霖一时无话,只是叹息声似乎比之前少了很多。他忽然说他二人成婚已有大半年。“从昨年秋初到今年的春初。我也不能总是这样下去吧……毕竟我现在有老婆了,虽说没有去民政局扯结婚证。但拜过堂,依照这里的规矩,已经算是事实婚姻了。”

春和只是安静听着。

纪初霖却开始一个劲说话。

他说,他根本不是这里的人。

“我花了很久才知道这是宋朝,而我却生活在在一千多年后。我永远都忘不了,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我打球打累了,回寝室就睡着了。醒来我发现自己成了纪家的六少爷。这——

“我其实很担心——一千年后的我又在做什么?我的身体被另一个人魂穿了吗?还是已经死了?爸爸、妈妈会很伤心吧,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寝室的那群亲爱的傻逼,会不会被牵连?比如警察调查为什么我忽然死掉了之类的。”

纪初霖扭头看着春和懵懂的眼,笑了。让春和当他说的全是疯子口中的疯话。他只是想说说话。

“以前我看过不少魂穿的书。一个现代人来到古代,凭借现代知识成功升级,将道路走得畅通无阻。胡说八道吧——因为他们很多人都没有告诉读者——那个被留在现代世界的曾经的自己的身体又该怎么样才好?父母要如何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在场的朋友是否要为你的‘魂穿’被警察调查并付出经济代价?书上不会写这些。但这些并不会因为没有写而消失。”

纪初霖说,他当年高考语文考90。

“其中古文考了三分,那三分是选择题,蒙的。他学的是理科,历史什么的早就忘光了。”

他又说起“春和”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