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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和炮灰私奔了(23)

皇帝入睡。

半梦半醒间,感觉褥子里钻进来了一个东西,凉凉地,又很不老实。他梦中清醒,当那东西小心翼翼翻动的时候,他手伸出,一把拽住那人的手腕,从自己的被褥里拖出来了一个东西。

是个美人。

眼睛清亮亮的,青丝如瀑如夜,倾泻在暗夜中。她被扣住手腕,仰起脸看皇帝的样子,灵气十分,有些小妖精的感觉。

皇帝恍神,总觉得哪里见过她似的。

那种熟悉感。

紧接着他彻底从梦里醒过来,黑着脸瞪她:“白呦,你长本事了!”

皇帝起身坐起,要人掌灯,他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如拔萝卜般提起来。白呦伸手就要捂他要喊人的嘴,靠在他身上,嘘个不住:“陛下别喊人!是我!”

皇帝:“你梦游?”

白呦脸红。

她厚着脸皮搂住他脖颈,亲昵地将脸贴着他颈。皇帝厌恶地要掀她下去,恶狠狠道:“竟是谁,敢放你进来!”

白呦:“可是臣妾做了噩梦,醒来不见陛下,臣妾好慌的。”

皇帝垂目,睫毛浓密如帘,他判断她神色。

白呦贴着他颈,气息软软地拂着,她还一惊一乍地用气音说话:“陛下收留臣妾一夜吧?冷宫好黑,臣妾害怕。”

皇帝:“不行。”

白呦:“……?”

他怎么不按套路走?

白呦懵懵的,被皇帝赶下了床。大内总管隔着帘子得到皇帝旨意,要送白呦回去。白呦气得脸红,深觉丢脸,扭过头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不再理他了。但是她又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白呦转目看去,见皇帝也起了身。

披长袍而坐,面白如玉,气质清雅。

皇帝淡声:“不是怕黑么,朕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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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皇帝派工匠去修葺冷宫的各处宫殿,白呦来皇帝寝宫住了。她理直气壮地说自己的宫殿在修着,没法住人。皇帝赶不走她,就任由她喜滋滋地将她的东西,不远千里又从冷宫搬到了皇帝的寝宫。

白贵人这番被打入冷宫的遭遇十分神奇。

名义上她应该在冷宫被软禁着。

实际上她住在皇帝的寝宫中。

她出皇帝的寝宫在御花园晃时,碰上后妃娘娘还会打招呼。而娘娘们已经迷茫,不懂白呦这到底是失宠了,还是没有。

然白呦恃宠而骄。

经过之前那侍卫的事,她基本弄清楚皇帝对她的忍耐度极高。她就算不是刺客也是内奸,可是据说那个侍卫都死了,皇帝都没有审问过白呦。皇帝顶多是让白呦写报告说清楚她和二皇子的事,白呦说不记得后,皇帝也没有追究。

九月份这个月,是白呦自进宫后,过得最舒服的一个月了。

她整日住在皇帝的寝宫中,除了晚上睡觉皇帝仍与她泾渭分明后,她越来越突破他的界限。她在他的宫里随便住,随便碰他的东西。她想要什么,但凡说出来,次日皇帝就必然给她找过来。

这就是打入冷宫的白呦的待遇。

张婕妤羡慕地继续绣着自己的屏风。

而白呦兴致勃勃,向皇帝撒娇,说想请后妃娘娘一起来吃蟹。皇帝没兴趣,白呦一下午便缠着他:“臣妾知道陛下不喜欢她们,但是姐妹们人都挺好的,十分照顾我。自臣妾进宫……”

皇帝:“她们是以为你是朕的心尖宠,才对你好的。”

白呦微笑:“那有什么关系?我这人论事不论心的。”

皇帝看向她。

白呦说:“不管是谁,我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他但凡作出伤害我的事,我就再不喜欢他了。谁哪怕心里不喜欢我,但做的事都是对我好的,那我就喜欢他。”

皇帝怔忡看她。

她依偎着他坐,抱着他的手臂,语气随意又淡漠。白呦心中如明镜一般,清清楚楚。皇帝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手掌托住她的脸。他看得情动十分,低头正要亲她时,白呦脸色忽的一变,她猛地推开皇帝。

侧头张口就吐出了血。

皇帝未曾反应过来,白呦便痛得晕了过去。

离她上次癸水之痛,又过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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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毒。

“鸠迷”。

一月一痛,一月比一月严重,可在人身上蛰伏长达数十年。

原本这毒是在二皇子身上,二皇子因这毒,自幼体弱。但多亏他身边养着一个药人,药人身上的血,可以缓解此毒,然而不能根治。若要根治,便需中毒人在毒最厉害的时候,食用药人的心头血,如此方可完全解毒。

期间一月一毒,除了用药人的血缓解,别无他法。

而此毒的唯一标志,便是手腕上会形成一点朱砂红。那红色越艳,毒性越重。

可惜后来,二皇子身边的那个药人,因常年试药,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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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坐在床边,白呦昏睡着,他淡淡地听御医哆嗦的解释。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这毒在白呦身上了。

恐白呦为了救二皇子,来试探皇帝的。二皇子估计快死了,急需皇帝的心头血。白呦才铤而走险。她还怕传言有误,所以不惜让自己中毒,来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药人。

她为了那个人,真的是不惜一切啊。

御医道:“陛下不必救娘娘的。”

皇帝低头,看着床上昏迷的白呦。他淡声:“取我的血吧。”

——她要什么,他给什么。直到把命送给她。

第20章

皇帝取了自己的血给白呦治病。

当年先皇深爱已逝的贵妃,只将贵妃所生的二皇子视之珍贵。其他皇子不过是等闲之辈。甚至因为三皇子的生母有胡人神奇体质,三皇子生来就是给二皇子做药人备用的。因为有太皇太后干涉,三皇子这个药人不曾放到明面上。明面上二皇子的药人,不过是一个女奴出生的宫人。

然这堵墙,在那个做药人的女奴病得快死后,开始裂了……

皇帝漠着脸。

自逼迫二皇子远走他乡后,他再没服用过什么药什么毒。也不知道这个药人的功效,还在不在。所以皇帝跟着御医,看御医将用皇帝的血为药引作出的药端给白呦喝。白呦喝了后,气色平缓了很多,皇帝才放下心。

看来他血的功效还在。

皇帝吩咐御医:“这毒……在人体中可蛰伏数十年,说不定有其他治愈的可能。你们如先皇在时那样,继续研究此毒吧。”

因白呦这场病,皇帝终于有个人样儿了。

他大概见白呦可怜,让六公主进宫来陪白呦说说话。六公主早就想见白呦,只是皇帝始终嫌麻烦给拒绝了。这次两个昔日好姐妹见面,皇帝心想:呦呦必然感激涕零,感谢于朕。

皇帝留出空间给两个好姐妹见面,自己一人在偏殿看书。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宫人来报说六公主走了。皇帝点点头。再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宫女慌慌张张来报:“陛下,娘娘哭着请您过去,说有遗言与您说。”

皇帝:“……?”

他脸色微变,奇怪这毒不是暂时被他压下去了么?怎么就遗言了?莫非他因为多年不曾再试药,血已经没有治病的功能了?

月悬窗,夜婆娑。白呦惨兮兮地躺在病榻上,青丝散枕,面容白至透。她泪沾湿睫,手上拿着一方写满了字的帕子打量。皇帝过来时,白呦抬头看他一眼,神色更为凄凉。

皇帝:“闹什么?”

白呦:“臣妾都快死了,您还这么无情?”

皇帝心中惊疑,他一边使眼色让身后人去请御医,一边犹豫着坐到了床畔,白呦立时依偎到了他怀里。白呦颤抖着将写满了字的帕子给皇帝,她哽咽:“陛下,臣妾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是臣妾的绝笔信……”

皇帝沉脸:“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呦气苦。

恨他无情。

白呦说:“我在说遗言!”

她不理他,自己一个人凄楚得很有范儿:“陛下,您不用安慰臣妾了。臣妾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但是临死前,臣妾一定要让陛下您知道!不管臣妾在那失忆的五年间发生了什么,爱上了谁,臣妾现在心里只有陛下。臣妾就是死,也要死在陛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