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树心凉了半截，为什么？
连她都认不出来？
这不太可能，她想起了上一次夜陵发疯时，那状态一点都不可怕，诺亚明明有了理智，能简单地和她对话，他只不过是一个暴力的孩子，还会和她撒娇，告状，他对她很温柔，再也不是七年前的猛兽，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薄依人不是第一次来给夜陵做评估了。
“他不是能自主控制吗？”沈千树说。
薄依人说，“沈小姐，你撒谎，大少根本不能控制诺亚，他失控了，如今大少都没办法夺回自己的身体，全部被诺亚给占据了。”
“我没有撒谎！”沈千树淡淡说，她对薄依人没什么坏感，甚至是喜欢的，感激的，因为夜陵的身体一直是她调养的，也是她来做夜陵的精神工作，可她不喜欢被人冤枉。
她一点都没撒谎。
上一次在花园里，夜陵很生气，因为她护着诺亚，所以他故意放出了诺亚，本来是和诺亚沟通好，让诺亚来道别的。
诺亚能不能出来，全是他一念之间。
这一次在岛屿救了夜庭昀，夜陵也能控制诺亚，自如的切换，没有被诺亚夺走了身体，诺亚真正的变成了一个附属品。
可为什么，会失控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沈千树问。
每一次夜陵做评估，她并不一定每一次都在场，特别是最近几次，因为他的情况良好，她都放心了，并不觉得能出什么事情。
耳边，是诺亚不断的咆哮声，痛苦又备受折磨的沙哑和绝望，如在呼救。
她心如刀割。
不管是夜陵，还是诺亚，她都舍不得他们受罪。
“我是正常的精神评估，因为你说他的精神状态能够自如控制诺亚，所以我让他试一试，结果就失控了。”薄依人也手足无措，并觉得自己太过冒险，不应该听信沈千树一个人的话，就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第1385章 我有私心
“你在怀疑我？”薄依人蹙眉，看向沈千树，目光不可置信又沉重。
沈千树轻轻地摇头，“不，我没怀疑你，你的做法也没有错，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失控，薄小姐，你是他的精神医生，你照顾了他很多年，尽心尽责，我没有怀疑你的资格。”
她在夜陵身边不如薄依人长，薄依人在暗卫中也颇有重量，因为一直都是夜陵的精神调养者，钟燃和阿大这群护卫对薄依人非常礼貌和尊敬。
如果薄依人真的要伤害夜陵，她多的是机会。
薄依人目光中沉重一点一点地凝聚，指尖也缓缓恢复了平静，她轻声说，“你相信我，出了这种事，我比你更心痛。”
钟燃，“”
薄依人说，“我寻遍了办法，希望大少能够痊愈，希望他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你说他能自如控制自己的意志时，我比谁都开心，我不应该用这么激进的办法，都是我的错。”
阿大说，“这不是谈对错的时候，该怎么办？”
阿大不像钟燃，陪伴夜陵那么长时间，也经历过夜陵无数次病发，这一次是太严重了，比上一次更夸张，下手毫不留情，动作格外的凶狠。
他认不出一个人。
哪怕是沈千树，恐怕也认不出来。
沈千树淡淡说，“我要进去。”
童画点了点头，目光也很坚定，“我也要去，妈咪，我要换上公主装吗？”
爹地许久不念叨小公主了，不知道小公主的杀伤力还在不在，他有一点怀疑，平时虽然互怼，可他是愿意为了爹地和妈咪穿上公主装的。
他不要爹地生病，不要爹地离开他们。
“不行。”薄依人断然拒绝了，她轻轻地看着沈千树，目光沉稳，“沈小姐，你是大少的心魔也是诺亚的心魔，你进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诺亚他如果伤了你，我们担待不起。”
沈千树看向那扇门，那扇被关闭的门，只有可怕的野兽声音，还有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他的咆哮声已沙哑了，听起来令人心疼。
她心中一阵阵地疼，目光湿润。
“薄医生，你是他的医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我很感激你，可你阻拦不了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担待，我的命，我来负责。”
她掷地有声，那群暗卫忍不住看向沈千树，在他们眼里一直喊着沈小姐，对沈千树也很喜欢，却还没能把沈千树和主母连在一起，哪怕有了童画，平时沈千树在他们眼里就是软萌软萌的女孩。
如今，却是眉目锋利，站在人群中央，莫名地令众暗卫有一种沉稳的感觉，越来越有大少的气场。
薄依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想要阻拦，却无能为力，整个蔷薇堡的人，尊敬她是夜陵的医生，可他们更敬重未来主母。
“你别后悔。”薄依人说，“你要明白，我并无私心，只是不想任何人受伤。”
“我明白。”沈千树说，“我有私心，我不愿意他受伤。”
第1386章 疯狂的诺亚
童画想要跟着沈千树进去，却被沈千树阻拦了，她轻轻地摸了摸童画的头颅，微微蹲下了身子，“童画，你不要跟着妈咪进去，我答应你，爹地和妈咪会没事的，你放心吧。”
童画霸气地回应，“妈咪，你不要去了，让我来，我穿公主裙，他一定会冷静下来的，他那么喜欢小公主，你不准去冒险。”
沈千树一笑，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眉目。
“宝贝儿，你爹地心中的执念，从来不是小公主，他得到了。”沈千树说，笃定而温和，“所以，他会珍惜的。”
她一定要搞明白，为什么诺亚失控了，如果不弄明白，诺亚是不会冷静下来的，只会是一个疯狂的破坏者，他那么暴力，只是因为一无所有，内心痛苦绝望而已。
他虽是伤害着，也一直也是一名保护者。
沈千树轻轻地握住了把手，深呼吸，耳边传来了诺亚的咆哮声，她用力推开了那一扇平时推了无数次的门，里面的挣扎，越来越激烈，诺亚双眼通红地看着她，毫无神智，手腕被他挣扎得鲜血淋漓，他怒吼着，“放开我，放开我！”
沈千树关上了门，浑身一震冰凉，夜陵瘦得太厉害了，如今这模样也令人心疼，更像是一头困兽，他眼睛通红，愤怒，面目几乎狰狞，十分可怖，沈千树心中一抽一抽地疼起来，令她不知所措，她是第二次见到这样毫无理智的诺亚。
“诺亚”沈千树走近了他，缓缓地伸出手，诺亚朝她冲过来，地上的锁链被他拖得噼里啪啦地像是失控的野兽，下一秒就要冲破她的身体。
可他在沈千树最前面的地方停下来了，因为锁链有长短，限制了他的距离，他再也不能往前一步，人看起来格外的可怖，拼命地往前靠，却被锁链给控制了。
“啊！”他怒吼着，挣扎着，眼里血型弥漫，已看不懂她眼里的情绪。
“诺亚”她喊着他的名字，轻轻地喊着他，“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千树啊，你还记得吗？我是你的千树，你最疼我，不会伤害我。”
她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
诺亚的脸，温度滚烫，像是发了烧，浑身上下都是一股灼热的气息，诺亚心中如有什么东西疯长一样，疼痛把他都撕扯了。
她是谁？
我是谁？
她的声音很熟悉，她会伤害我，对，她会伤害我。
沈千树的手刚抚着他的脸，诺亚倏然一低头，咬住了她的手，沈千树的手背被他一口咬破，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不挣扎，不怒吼，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安安静静地忍受着疼痛，把一切都变得温和，诺亚倏然一脚踹开了她，“走开，走开，滚，滚！”
“啊”他捂着头，痛苦地大喊。
沈千树挨了一脚，被踢翻在地上，捂着小腹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仰头看着他，心中一阵阵就揪疼着，夜陵没有能控制诺亚，若是夜陵能够控制诺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