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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609)

姚升似笑非笑地:“是吗?”

王知县道:“当然,哦对了……如今决异司的寺正大人可定了么?之前听闻是工部的温侍郎代理的?如今应该是换人了吧?想必逃不出姚大人跟江大人两位的了?”

姚升跟江为功对视一眼,姚升嗤地就笑了:“王大人抬举我了。”

江为功也说道:“我做事还可以,让我当决异司的头儿是不成的。而且决异司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寺正,那自然就是舒司正。”

说到最后,江为功便瞥了阑珊一眼。

王知县笑道:“江大人太过谦虚了,决异司的舒司正自然是……是举世无双人尽皆知的,只不过如今、那位寺正大人已经是咱们的太子妃了。所以……”

“就算是太子妃又如何,寺正一职自然唯有她可以担得起。”江为功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不由分说地打断了王知县的话。

王知县略觉尴尬。

谢指挥挑了挑眉。

正在这时候,却是阑珊开口道:“其实王知县所说也并没有错,之前的那位舒司正已经是昨日黄花,决异司也不能永远的群龙无首,很该换一个更名正言顺的人才是。”她的声音温和,态度令人舒服。

王知县正不知如何应对江为功的话,听阑珊这般说才笑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突然谢指挥问道:“对了,一直没有请教阁下的尊姓大名?”

阑珊笑道:“我姓计,在朝中并无官职,只是个佐助两位大人的闲人罢了,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江为功欲言又止。

谢指挥却哈哈笑道:“原来如此,我看计兄弟你的相貌倒有些男生女相,又知道那位舒司正先前是女扮男装的,还猜测你就是那位舒司正呢。”

王知县吓了一跳,忙道:“切莫胡说,那位舒司正如今是太子妃,自然是稳居东宫的。”

谢指挥点头道:“说的是,不过,我虽然也听说过太子妃先前所做的异事,只是耳闻不如见面,我总是有些不大相信,觉着是世人夸大其词了。想来再怎么能耐,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多半是因为太子殿下垂青她的缘故,所以才把江大人姚大人等的所作所为都按在了她的头上?何况工部是内阁首辅杨大人统领的,哪里就能容一个女子统领决异司呢?”

江为功气的拍桌子站起:“说什么!”

阑珊笑着握住他的手腕道:“大家闲话而已,江大哥何必当真?”

谢指挥有些愕然地看着江为功,姚升却笑道:“这次出海,谢大人也是同行的?”

“我身为地方水军指挥,当然是得随行。”谢指挥傲然回答。

姚升笑道:“这就好。”

“嗯?”谢指挥有些不解。

“没什么。”姚升笑眯眯说道:“那谢大人觉着计兄弟如何?”

谢指挥看向阑珊,因知道让红线假扮倭人诓骗那贼徒的计策是阑珊所想出来的,也是她看破那倭人跟张文书有猫腻的,所以笑道:“计兄弟倒是个足智多谋,心细谨慎之人。”

王知县也忙道:“果然决异司出来的人都不同凡响,小计应该也是决异司的人吧?”

阑珊笑道:“正是。”

谢指挥道:“决异司这么多能人在这里,何愁找不到那三山仙岛?”

江为功记恨他口没遮拦,可想了想,道:“方才谢大人说工部容不得一个女子统领决异司,可是真心话?”

谢指挥道:“这是当然。难道江大人肯在一个女子之下?”

江为功道:“若是小舒……舒司正,我自然心甘情愿,所谓‘良才善用,能者居之’,难道你不懂这个意思?”

谢指挥毕竟也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此刻便忍不住道:“能者上,平者让,下官自然懂这个意思,可是那位大人终究是跟女子,何况本朝从无女子为官的先例,何况若是个徒有虚名之辈,那岂不是乱了朝廷的纲常体统?”

正说到这里,却见一个侍从飞奔进来,匆匆地在王知县耳畔说了一句话。

王知县脸色大变,挥手让那人退后,不等在座其他人问便道:“那个倭人在牢房内剖腹自尽了。”

果然满座都震惊了。

姚升跟江为功亲自去看了现场,江为功因为先前跟谢指挥斗嘴,憋着一肚子气,便同他们一块儿到了牢房,不料看到那倭人一肚子的下水外露的样子,一时吐得翻江倒海,把先前喝的几杯酒都吐出来了。

次日早起,阑珊便带了飞雪红线,亲自去县衙的库房里找寻所需的书籍。

她从早上一直翻到了中午,几乎翻遍了半个府库,飞雪弄了点糕点,逼着她吃了几块糕,喝了一杯热茶。

江为功姚升等也顾不上她,自管在外头调度随船的人,研究海图等等。

到了十九日这天早上要出发的时候,阑珊身边还有数本没有看过的书册,昨晚上过了子时她还在灯下看书,只在打盹的功夫才睡了一刻,最后飞雪忍无可忍,把书夺走强命她睡了半个时辰。

红线昨日跟了她一整天,见阑珊这样沉得下心来,倒也十分佩服,便说道:“主子,倒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你看着苏县的人何等散漫,咱们去找书的时候,他们还手忙脚乱的连放在哪里都不知道,还得您亲自去找,如今只剩下这几本了,倒也不用着急,索性就带了到船上去看。他们难道敢拦着?”

飞雪听了说道:“这样看法,迟早晚眼睛都要熬坏了。”

阑珊草草洗了一把脸,才要出门,外头道:“镇抚司郑大人到。”

话音未落,就见郑统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阑珊迎着问道:“郑大人亲自前来,不知何事?”

郑统领单膝跪地,向着阑珊低头道:“属下参见太子妃。”

阑珊一愣,虽然意外,可细想他既然是镇抚司的,自然是赵世禛手下,知道自己身份不足为奇,当下便一笑道:“起来说话,我只是微服而行,不愿叫人知道身份,免得行事起来处处不便。”

郑统领这才起身,又道:“您真的要出海吗?”

阑珊道:“已经要启程了不是么?”

郑统领皱眉道:“这海上风云诡谲,千变万化,比在陆地更有许多凶险,属下等得了太子殿下死命令,务必保全太子妃不伤分毫,您若是贸然前往,岂不是以身犯险?所以属下大胆,想请您不要亲自随船。”

阑珊一笑道:“原来郑大人是为了这个。只是我已经答应了众人,岂有反悔的道理?何况我是在皇上面前领命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过你放心,我自然会谨慎行事。”

郑统领抬头看向她:“娘娘……”

“不必说了。我意已决。”阑珊抬手制止了他,迈步往外而去。

郑统领在背后略站片刻,无奈地也叹了声,只得跟上。

这其实是阑珊头一次出海。

虽然在翎海的时候,每天都在海边上打转,但若论起乘船出海,这还是第一次。

当登上海船,站在甲板上,遥看那阔朗海天,无边无际,浪花缓缓推涌,海风中略带腥咸气息,阑珊竟有种无端心跳的感觉。

这次启程,除了苏县本地的水军三艘战船外,还从临县又各自调了三艘,再加上头船,一弓是十艘船。水军加起来也有千余人,别说是海贼跟倭人,就算是遇到了正规的倭人军队,也能一战。

阑珊跟姚升江为功等便在头船之上,谢指挥跟郑统领等人分别在后面的战船上。

按照海图,沿着昔日宝船所经过的路线往南有条不紊而行,姚升,江为功跟阑珊这三人中,除了江为功很有经验外,姚升跟阑珊不约而同地犯了晕船症状。

船行不多久,两个人就大吐起来,直到过了过了午时,才终于有些适应了,身体也逐渐缓和过来。

只是仍旧不敢看船底那涌动的海水。

飞雪又捧了一颗醒神丸给阑珊服下了,红线道:“主子是不是头疼,我给您摁一摁。”说着便洗了手,站在阑珊身后给她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