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国色生辉(550)

荣王本来要进去看望端儿的,却因为见容妃被挟持而留了下来。

这也恰恰是容妃算错的一步。

她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只给训练好了的猴子会潜入暖阁,意图谋害端儿。

幸而……幸而老天还是没有薄待他们,也或者正如雨霁所说的,那小家伙是洪福齐天,万邪不侵吧。

容妃定了定神,微笑道:“太子输的真是不冤,毕竟太子的脾气应该是秉承了娘娘的急躁,按捺不住,可想来也是,你们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为所欲为的,又怎么肯退让呢?”

皇后目光闪烁,终于咬牙切齿说道:“就算荣王能当太子,你也绝对成不了皇后。别忘了你的出身,皇上再宠你也好,都绝不会昏聩到那种地步。”

容妃眨了眨眼:“谁说我要当皇后了?”她嗤地笑了起来:“皇上这把年纪了,我就算当了皇后又能怎么样,我跟你们这些人不同,又没有庞大的家族等着攀龙附凤。”

容妃看着皇后惊愕的脸色,慢慢敛了笑:“只要我的儿子是皇帝,就够了。”

皇后仍是不懂,直到现在皇后才意识到,自己兴许从头到尾都低估了容妃了,也许容妃说的对,自己出身名门望族,行事恣意,也从来都低看着容妃。

虽然憎恨容妃,但从没真正把她当成敌手,只当做是想要除掉的眼中钉罢了。

但是对容妃而言自己又是什么?

看着容妃转身要走似的,皇后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绝望跟恐惧:“你恨我,就是因为当年我害你进了这里?”

她记得以前的容妃没这么狠毒,也没这么深的心机。

假如当初自己没有先下手为强,结局会怎么样?皇帝真的就直接立荣王为太子?容妃说她不争皇后之位,那就是她威胁不到自己?

容妃停下脚步,她转头看向皇后,终于一笑说道:“你说的对,我恨你,就是因为你害我进了‘这里’。”

她轻声说着,微冷的目光透过开着的门看向外间,飞越小院的红墙,冷漠而怅然地在紫禁城的上空徘徊。

还有一句话容妃没有出口——她深恨的人,当然不止皇后一个。

第269章

皇后是给逼得走投无路了,太子被废,而她若再不及早行动,只怕也会落到这个下场,倒不如放手一搏。

只是她是昏了头了,加上身边有人挑唆着,故而竟选择了这种大逆不道的方式。

望着容妃去后,皇后突然后悔了,她本来该在坤宁宫一死了之的。

也许,是因为赵元吉的跪地苦求。

也许,是还念着自己的家族……不想让他们给连累到诛九族的地步。

也许,不过是“怕死”两个字罢了。

死到临头才知道原来,这个字如此之重。

皇后伏在冰冷的榻上,她无法想象容妃是如何在这里捱了十六年的。

但是皇后清楚,自己绝对做不到容妃一样,她熬不过去,别说是十六年,就算是六年,六个月,她都未必!

同时,皇后的心也忍不住战栗。

若是能从这里熬出去的人,心志得是何等的顽强坚韧。

又是何等的可怕!

年后,百官上朝。

所奏请的第一件事便是请皇帝册立太子。

而内阁以及群臣所推举的人选,俨然就是荣王赵世禛。

对此,皇帝并没有立刻答应,但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但皇帝虽然没有答应,却下了一道旨意,让荣王担任监国一职位。

举国上下大小之事,就让内阁跟荣王商议处置,不是那种至关紧要的,就不必特意通报给皇帝知道。

原来自打除夕过后,皇帝觉着身体日渐乏力,一时也不愿意多操心了,又想借机历练历练荣王,且看看他跟内阁之间搭配磨合的如何,所以有意放权。

赵世禛原本就忙,由此一来越发的分身乏术了。以前只管镇抚司跟弘文馆的时候,还能忙里偷闲地回王府犒劳自己,如今三个地方牵扯着他,王府反而回的少了。

过了清明,眼见赵世禛的生日将到了。

而端儿也快要满一岁了,这孩子已经能够满地乱爬,时不时地还会自己颤巍巍地试着站起来。

站的虽然还不算利落,但是却爬的飞快,稍有个疏忽,就不知爬到哪里去了。

比如那次阑珊抱着他午睡,醒来的时候不见了孩子,整个王府翻天覆地的找寻,把赵世禛都惊动了,飞马从镇抚司奔了回来。

最后还是赵世禛听见了响动,掀起床幔,才发现端儿趴在床底下,睡得正香甜呢。

此刻阑珊已经因为担心的缘故,哭的两只眼睛都肿了起来,赵世禛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把端儿从床底揪出来,恨不得狠狠地打上一顿。

阑珊却早不由分说抱了过去。

幸而还不曾急报宫内。

从此之后,王府中整天六七个人围着端儿打转,不错眼的盯着,生恐有个闪失。

在荣王生日这天,王府街上车马齐聚。

去年是阑珊进王府的第一年,却因为事情太多,在赵世禛过生日的时候,阑珊正在湄山呢。

所以这次阑珊早有打算,不管如何都要给他好生地操办起来。

郑适汝忙里偷闲,给阑珊整理了请客名单之类,又派了自己身边四个得力的去王府帮她。

什么达官贵戚等,内宅外宅等等无一缺漏,毕竟这对郑适汝而言却是手到擒来,无非是把往日去东宫的人筛筛选选罢了。

阑珊通看了一遍,见上头还有江家的人,便知道郑适汝是把自己先前跟她说的话记在心里了。

想了想,又添了两位。

却是姚升家里的太太跟长嫂。

姚家的内眷倒也罢了,虽然不是诰命,却也是官宦世家的夫人,接到请帖虽然诧异,可又知道姚升素来交游广阔,手腕玲珑,之前阑珊在工部的时候也曾关系甚好,因此只当做是天大的喜事儿。

只是江家这边儿,江为功的母亲却是寻常门第,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请帖送了去江府后,府中不明所以,慌作一团,江为功更是跑来王府询问是不是弄错了。

阑珊笑道:“没有弄错,到时候江大哥陪着夫人来就是。”

江为功呆了呆,便明白了几分,因笑说:“虽然是你的好意,但我母亲从没见过这样大场面,怕不习惯,还是别让她来了。免得出错。”

阑珊道:“什么出错?难道有我在,江大哥还不放心?”

江为功无法推辞,只得答应。

此刻他还只当阑珊是给自己面子,还并不懂阑珊的真正用意。

直到请客那日,宴会之上各家的太太多半都是一身的朝廷诰命夫人服色,江夫人虽然也尽量收拾的体面,到底气质上还差一层。

但是在别的夫人太太到来的时候,任凭是多高的品级,横竖除了郑适汝外没有人高过她,所以阑珊并不主动去迎,只是等他们进门行礼便是了。

偏是在江夫人来到的时候,才亲自起身出迎。

且又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儿,向着江夫人俯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口称:“老伯母。”

把江夫人愣住了,吓得忙要还礼,却给阑珊拦住。

阑珊扶着老夫人的手,徐徐说道:“我当初在工部的时候,跟江大哥关系最好,江大哥处处照料,至今还欠着他当初借我的银子没还呢。”

说着一笑,又道:“我同他之间虽未结拜,却经历生死患难,犹如异姓兄妹一般,老伯母受我一拜,是理所当然的。”

一时之间,江夫人又是感动,又是欣慰,竟忍不住掉了眼泪。

阑珊自然是故意这样做的,除夕那日她在宫内跟郑适汝所说的法子也就是这个,对付那些势利的人,自然要用一些“势利”的方法,所以选在这个京城内贵妇都在的场面特意对江家示好,好让众人从此非但不敢小觑江家,反而要高看一眼。

果然,在今日之后京中沸沸扬扬的谈论此事,有人便赞荣王妃是个念及旧情之人,虽是女子,却大有男儿的侠义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