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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346)

赵世禛抬手在富贵的肩头轻轻地握了一把,并没有说话。

也许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了。

坤宁宫。

皇后打量着华珍公主跟温益卿,却见夫妻两个不约而同的瘦了。

皇后倒也知道,温益卿在工部的事情甚忙,听闻过子时灯还不熄,他的清减是因为操劳过度。

至于华珍,那自然是妊娠之苦,可是这瘦的未免有些太吓人了,脸都尖了,而且也不知为什么,神色看着非常的憔悴,甚至略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皇后便问道:“你今儿怎么就进宫来了?听说先前太子妃做寿,你因为害喜都没有去,我还想派小太监去问问你怎么样呢?这两天可好些了?”

华珍道:“正是这两天略觉着好些,心想着许久没有见母后了,今儿驸马又得了一点空闲,就让他陪着来给母后请安了。”

皇后甚是感动:“你这个样子,却还惦记着我。唉!好孩子,很不用这样操心,你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把身子保养好了,以后不要如此了。知道吗?”

华珍答应了声。

皇后忍不住又说道:“对了,你们刚才来的时候也巧,有没有遇见太子妃……跟衍儿?”

听了这句,华珍脸上越发有些恍惚之色,她张了张嘴却没有立刻出声,只先看了温益卿。

温益卿垂首道:“回皇后娘娘,的确正遇到了太子妃,还同我们说了几句话便去了。”

皇后说道:“我心想着你们多半也会遇到。”

华珍终于忍不住了,道:“母后,那个跟着太子妃的……就是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她才进京的那个远亲?”

“可不就是她嘛。”皇后笑道,“对了,上次太子妃做寿你没去,自然是没有见过她,今儿总算照面了,是不是长得甚是出色?”

华珍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又看向温益卿,却见他脸色平静,毫无反应。华珍才小声道:“是、是啊……”

她答应了这声后又问道:“只是不知道、太子妃今儿带她进宫、所为何事?”

皇后叹了口气:“还能为什么事,不过是她的终身大事罢了。”

华珍咬了咬唇:“我依稀听说,似乎有许多人家去东宫提亲……难道、难道要定了不成?不知是哪一家?”

她的声音微微地有些颤抖,皇后却只当她是因为身体太虚的缘故,便道:“你虽然听说了,可也听的不真,的确不少去提亲的,但是其中……还有你五哥呢。”

“五哥?!”华珍忍不住叫了出来。

皇后笑道:“可不是吗,荣王的眼睛倒也尖,这么多年没听说过对哪家的女子上心的,反而闹出许多别的事儿,没想到这衍儿才进京不多久,偏给他看上了。他已经跟容妃开了口,先前容妃还特叫了衍儿去瑞景宫呢。两下里若是没有错儿,只怕就要定了。”

华珍一边听着皇后说话,一边心神不宁地不停地看向身边的温益卿。

温益卿神色依旧的波澜不惊,华珍看在眼里,也不知是该心安,还是更加心惊。

“定了、的话,她岂不是就是、荣王妃了……”华珍见皇后笑着说完,喃喃低语。

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攥紧了些,因为瘦了很多,她的手也显的干瘦了很些,本要保养的,可有闻不得那些膏脂的气息。

皇后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华珍的手正有些遏制不住的发抖,她才要抬头,旁边温益卿的手探了过来,及时地将她的手握住。

温益卿替她回道:“公主是说,若事情可成,郑姑娘就是将来的荣王妃了。”

皇后听了才笑道:“可不是吗?”说了这句,又看着温益卿道:“驸马,你工部的事情忙虽忙,可也要留意身子才好,且华珍又有了身孕,何等的辛苦,你倒要多陪陪她。”

温益卿答应:“谨遵娘娘懿旨。”

华珍不太记得自己又跟皇后说了些什么,幸而是温益卿替她应答了几句,皇后也看出她脸色不佳,便叫她快回府静静地保养,又派了两个太医跟两名嬷嬷,四个得力的宫女,并许多孕妇可用的补品等物,随行一起去公主府。

出了坤宁宫,耀眼的阳光从头顶洒落,华珍有些犯晕。

温益卿从旁半扶住了:“殿下?”

华珍定了定神,慢慢地把另一侧的采蘋推开。

她看着温益卿道:“是她……是吗温郎?”

华珍跟温益卿进宫的时候,正看到对面太子妃一行人往外而来。

起初华珍还是笑盈盈的,直到瞥见太子妃身旁的那名女子。

认真来说,华珍的第一眼看过去,见那女子身着鹅黄缎子的长衫,肌肤如玉,眉目如画,行动间绛红色的百褶裙随风而起,简直似凌波仙子,又像是画中人走了出来。

华珍自然也是满心的惊艳,不料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女子。

只是又看一眼,便觉着这女子有些许眼熟,起初她还以为是错觉而已。

谁知随着两方距离越来越近,那女子的容貌也越发清晰。

华珍越看越是惊心。

但面前这女孩子的妆容极为精致,而华珍看惯了阑珊素面朝天的脸,只觉着五官都跟印象里阑珊的样子不同,可偏透着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同时她习惯了阑珊清爽利落挽起发髻或者戴着网巾、一派晦暗低调男装的模样,如今看了华服美饰熠熠生辉、这样绝艳四方的女子,实在是不敢相认。

她下意识地竟看向温益卿。

却见温益卿也在瞧着那人。

但是跟她眼中流露的明显的惊疑猜忌不同,温益卿的眼神却是极冷,冷且幽深。

他凝视着对面那人,脸色是冬月寒冰,所有表情都好像冰封在底下,叫人看不出什么。

但是很快他冷冷地垂了眼皮。

就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看见,毫无异样。

此刻华珍留意到对面的女子下意识地往太子妃身后躲了躲。

而郑适汝却偏站住了脚。

华珍因为太惊愕,几乎忘了行礼,倒是温益卿倾身,先道:“参见太子妃。”

郑适汝打量着华珍跟温益卿,若无其事地:“听说公主身体不适,怎么今儿进宫来了?一切可好吗?”

华珍拼命劝说是自己眼花了,或者多心了。毕竟这、这不可能。

“略好些了。”她勉强回答,重又抬头看向郑适汝身后。

“那就好,”郑适汝微笑里透着些许关切:“上回你没去东宫赴宴,可知我很担心?对了,你想必没见过衍妹妹……不过不打紧,以后常来常往,自然就熟了。”

她轻描淡写地抬手向着身后的“郑衍”示意,那女子则微微屈膝,手扶在腰间行了个礼。

郑适汝又觑着华珍道:“你身子弱就别在这风地里久站,我们也要出宫去了。温驸马,好生照看着公主。”她深深看了温益卿一眼。

温益卿脸色淡然:“是。”

华珍当时的确是不敢认。

直到此刻出了坤宁宫,又听说荣王对郑衍有意的话,她已经认定了。

“是她,是她对吗?”华珍看着温益卿,不知道他现在心中是什么想法,为什么他可以表现的如此平静?

温益卿望着她,脸上终于破冰似的露出了一点笑意,他温声道:“殿下,咱们先出宫吧。至于别人如何,跟咱们有什么相干?何况皇后娘娘方才也说了,如今殿下的身体最为要紧,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我们的孩子。”

听到最后一句,华珍蓦地醒悟,忙迅速定神:“是、是……我们的孩子,这才是最要紧的。”

温益卿微笑道:“这才乖。走吧,回去让太医好好给你诊一诊脉。”

华珍最喜他的笑容,给温益卿三两句哄劝,便把先前的那份震撼跟莫名慌张给驱散了,于是出宫登车,径直回了公主府。

当夜,温益卿竟并没有回工部,在公主府内陪了华珍一整宿。

次日早上,温益卿来至工部,经过修缮所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年,兴冲冲地出门往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