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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汉朝养老(218)

“仲卿爷爷,你怎么也跟我三爷学坏了?”小七不敢置信。

卫青松开谢琅,捏捏他的小脸,“我坏?”

“看热闹不嫌事大啊。”小七道。

卫青是不嫌事大,但有外人在场,他不好意思承认,“我只是想看到你二伯娘倒霉而已。”

“三爷……”小七望着谢琅。

谢琅停下来,“你去看看,打起来再来叫我。”

“好的。”小七转过身,猛然站直,“不用去啦。”

卫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东方朔晃晃悠悠往这边来,“谁胜谁负?”

“你们都知道了?”东方朔不好意思的笑笑,“虽败犹荣。”

“啥意思?”刚才和卫青讲话的妇人好奇地问。

东方朔:“她嗓门大,看似占了上风,也被我骂哭了。”

“哭了?!”几人同时惊呼。

东方朔点头,“我先说她不孝,抬着老爹的尸体讹钱,后说她不义,有钱不养亲侄子小七,最后说她不懂事,把儿女教的和她一样,照此下去,闺女别想找个好婆家,儿子别想娶到好妻子。她气得想骂我,我说你敢辱骂朝廷命官,我就去报官,她说不出话来,突然就哭了。”

“你最后那个有点毒。”秦红听到谢琅的声音走出来,“钱小花得恨你一辈子。”

东方朔:“正好。省得整天想着让我教她儿子。我和三公子在外面说点什么,她都能接过去。”

“三郎不过去看看?”秦红见他不以为意,就找谢琅。

谢琅摇摇头,“又不是我让东方先生去的。再说这事也不是东方先生先挑起的?”

“不是。我和你们村老里长聊天,她赶着驴车从老里长家门口过,停下来调侃我,上午就过来,这么闲是不是被陛下罢官了,我才那样说她。”东方朔道。

秦红顿时不劝了,对官场中人来说,再也没有比“罢官”更恶毒的了。

“外面风挺大,你们回屋吧。”秦红道,“小七别着凉了。”

谢琅笑道:“走吧。回去烤鹿肉。”

“烤驴肉?”拎着腐竹从烤房里出来的人忙问,“你还要杀驴?!”

小七叹气道,“你没听清,是鹿肉。”

“听说驴肉也挺好吃的。仲卿,城里有卖驴肉的没?改天过来给我捎一块。”谢琅道。

秦红很想知道,“你听谁说的?”

“忘了。有没有?”谢琅看向卫青。

卫青:“当真?”

谢琅使劲点了一下头。

“下次来我帮你问问。”卫青道。

东方朔连忙说:“我,还有我。”

“我和兄长一起来,你也来?”东方朔在,谢琅做饭诸多顾忌,卫青也别想跟谢琅敞开心扉的聊天。卫青又不好直接拒绝,便把刘彻搬出来。

东方朔:“那我,我改日再来。”看向谢琅,“我帮你买驴肉。”

“你也怕王大公子?”秦红好奇地问。

东方朔点头,认真道,“大公子是陛下的心腹智囊,不止我,廷尉张汤,还有主父偃都怕他。”

“主父偃怕他正常。”秦红道。

谢琅听到这话心中一动,“嫂子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二公子没说?”秦红看向卫青。卫青也想知道她为何这样说,就摇了摇头。秦红恍然大悟,“我忘了,二公子去年一直在外面。”

谢琅开口道:“嫂子,说说。”

“我还是听你伯文哥说的,他听城里人说那个主父偃特别贪,什么人的钱都要。也不知陛下怎么会重用这种人。”秦红看向卫青,“二公子知不知道?”

卫青:“听说过一点,但没证据。”

“廷尉审案不都是先用刑?为啥不把他抓进去审一下?”秦红问。

谢琅笑道:“那种是指证据确凿的。像主父偃这种朝廷命官,没人告也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除非陛下出面。”

“那陛下为何还用他?”秦红想不明白。

卫青开口道:“陛下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揣摩的。”

“进屋吧。嫂子,回头跟伯文哥说,这种大事听听就算了,万不可在外面乱说。”谢琅道。

秦红见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连忙说:“我记下了。”

东方朔关上大门,就忍不住问,“三公子当真不知?”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主父偃一没鱼肉乡民,二陛下还用得着他,不说没证据没人告,即便证据确凿,陛下想杀他也得缓一缓。”谢琅道。

东方朔:“难怪他那么有恃无恐。”

“东方先生羡慕?”谢琅问。

主父偃一年升四次,东方朔当然羡慕。让他学主父偃那样贪,那么狠,他却没那个胆子,“羡慕不来。再说他这个样,哪天陛下不用他了,够他受的。”然而,主父偃还没等到刘彻厌恶就被告了。

朔元三年,这一年谢琅二十三岁,卫青二十六岁,也是三次出击匈奴,三次大获全胜,被封为长平侯的第二年春,主父偃被抓了。

刘彻身边只有卫青这一位大将军,哪怕刘彻做梦都想踏平漠北,也不敢让卫青连年征战。卫青从关外回来,被封为长平侯,刘彻就给卫青放个长假。

四月十八日,艳阳高照,闲来无事的卫青这个月第四次来到养蚕里,见到谢琅就同他说主父偃的事。

主父偃被抓第二天谢琅就知道了,谢二郎告诉他的。谢琅跟主父偃不熟,又觉得主父偃有今日是他罪有应得,听过便抛之脑后。

卫青很少同谢琅谈朝堂之事,下马就说此事,说明他很在意。谢琅到院里便问,“陛下什么意思?”

“陛下不想杀他。”卫青道。

谢琅去灶房端一碗桑葚递给他,“那就把它贬为庶民啊。”

“不行。告主父偃的是赵王,皇室宗亲,陛下想轻轻放下,也得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卫青道。

谢琅好奇地问,“陛下没暗示你给主父偃求情?毕竟你俩也有些交情。”

卫青摇摇头,“我敢出面,陛下能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求过?”谢琅问。

卫青:“此事说来话长。”

谢琅立刻给他搬个凳子。

卫青乐了,“我和主父偃相识于微时,那时主父偃请我替他引荐,我跟陛下提了许多次,陛下都没召见他。直到后来陛下征召四方有学问的人,主父偃和东方朔上书自荐,陛下才用他。

“当时我想不明白,现在回头想想,我第一次跟陛下提起他的时候,陛下大概就看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不希望我同他有过多交际。”

“你没猜错。陛下曾亲口跟我说过,不要跟他有过多往来。”谢琅道,“旁人呢?主父偃在朝中这么多年,就没几个好友?”

卫青:“我说一个没有你信吗?”

谢琅不大信,毕竟“秦桧还有仨朋友”。

“还真没一个为他求情的。哪怕朝中有不少人看出陛下并不想杀他。”卫青说着,停顿一下,“我以前有想过,哪天主父偃犯事了,帮他求求情。可我一想到上次帮郭解请求,没帮到他,反而让陛下记住他,这次担心雪上加霜,早朝之上,陛下谈到主父偃的事,我是连一个字都没敢说。”

“难得啊。终于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卫青和谢琅俱一惊。

大门被推开,刘彻进来。

卫青和谢琅连忙站起来。

“父亲,等等孩儿。”

谢琅下意识问:“谁呀?”

“我儿子。”刘彻转过身,催促道,“快点。”

“孩儿没有父亲的腿长,父亲要等等孩儿。”

谢琅连忙扯一下卫青的衣袖,小声问:“皇长子?”

“听声音是据儿。”话音落下,门外多出个小孩,比刘彻的膝盖高一点点,小脸红扑扑的,身体胖乎乎的,跟个肉团子似的。卫青忍不住说,“还真是据儿。陛,兄长,您怎么把他带来了?”

刘彻:“不能来?这里又不是你家。”

“是,不是我家。可三郎该如何称呼他?小七又该叫他什么?”卫青小声问,“世上可以有许多仲卿、孟达甚至去病,刘据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