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第二部·皇子殿下(170)

从杜凌霄立着的樱花枝下又翻出三个人影，皆是单膝跪地，乃是薛延尚、洪奕沔、小平郡王纳尔苏三人：“十四爷。”

薛延尚侧眸，看向生性沉默的洪奕沔，倒是小平郡王对着薛延尚举了举眉，才知道原来这几人都不是约好，却不约而同擅闯圈禁之地汤山山谷，倒也不愧是十四霸王手下的人。

“京中如何了？”樱花树下，胤祯半侧身问。

小平郡王挑眉，笑答：“还能如何，人都说三阿哥与皇太子交好，八阿哥又是顶谦逊和善的人，皇上交由两位爷办案，也算是仁慈了，没想到两位爷在宗人府秘审过后，索额图反而必死无疑。索额图一死，他那两个儿子怕也是保不住。”

胤祯仰头：“这次索额图之败，一则败在诸位哥哥们的联手合谋构陷。

二则败在‘成也沙俄，败也沙俄’。

沙俄正是利用当年索额图的评定沙俄的计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一国之外力，参与他国储位之争，搅起别国内乱。这一手搅动风云的本事，倒是让人不容小觑。索额图未反之时，沙俄便增兵蒙古，威胁大清，拖住驻守漠南的大哥，表面上看似外应索额图，让太子与索党拥有绝佳的机会逆谋自立，实则是一招极其高妙的离间计，离间皇阿玛与太子父子君臣的关系。帝王猜忌，即便沙俄的调兵与索党毫无干系，在皇阿玛看来，已经产生了莫大怀疑，这怀疑虽不能一次性让太子失去信任，却能将保护太子的索党与皇阿玛推到博弈的对立点，逼得索额图为保太子不得不有所行动，而但凡他有所行动，不论如何行动，都必将触怒天子的雷池，导致君臣离心，不反也得反，而只要索额图一反，成了也便罢了，一旦败了，太子为了自保，必然只有弃卒保帅，如此太子便失去母族的支持，储君的势力势必削弱，储君一弱，其他势力便蠢蠢欲动，储君的地位便就不稳。试问对罗刹女主来说，有什么比制造一个储位不稳，祸起萧墙的邻国更有利呢？哼，沙俄这些年对成吉思汗的子孙使得就是这幅手段，挑拨漠北蒙古与漠西蒙古相互争斗，自相残杀，如今竟还将手伸到我大清朝储位背后……”

这第三则，则是败在内阁相位倾辄，世家争斗。索额图与明珠相斗半生，虽然挤走了纳兰明珠，但首辅之位又岂是容易当的？多少双眼睛盯着那个位子，徐乾学、高士奇、陈廷敬谁又不想更上一层？勾结沙俄，教唆太子，潜图大事，这桩桩件件，不管哪件都够他死上十次了。有了倒行逆施这一桩罪状，更是墙倒众人推。索额图这一反，倒是成全了好些人。明珠党早被压制多年，索党这次也是死到临头了，大哥和二哥的两支母族接连倒台，不知倒要便宜哪家的姓氏拥立的哪位哥哥？”

“索额图之败，败在所有人都希望这储位不稳。若不是二伯裕亲王临死前用死力保太子，太子此刻怕也不能安然在毓庆宫里了。”

胤祯说到此处，回首：“这索额图早已必死，自有几位哥哥们费心，不必再插手。倒是那件事，如何了？”

薛延尚跪地答道：“‘外城’已经事先拿到图样，这批军火现在云南境内。”

“此事机密，我已派遣刘、白、方、苏四大家将亲自护送，你且安心，放眼江湖，想要劫我沐王府的镖，还要颠颠份量。倒是你那几个哥哥，若是想要通过官府下手，沐王府倒真是不好开罪。”杜凌霄已从樱花树上落地，胤祯右臂一翻，一枚赑屃符诏已挥至杜凌霄面门：“便是几位哥哥事先从哪里得到些什么风声，量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劫下‘外城’的镖。”胤祯回身：“倒是朱三太子与天地会，时时惦念，颇不安分。”

杜凌霄挑眉，双手环胸：“朱三倒是个棘手人物，难得是你那些哥哥们可没一个和他干净的，且不说太子.党，便是皇三子的士林党羽，皇九子的皇家商队，又哪一个没和朱三做过一、两笔买卖？朱三太子也是前朝难得一出的人物，当年明太.祖号称乞丐皇帝，靠着江湖势力推翻元朝，朱三太子这是要故技重施啊。”

侫祯折回，面色晦暗不明。

杜凌霄道：“朱三原与索额图串谋，趁康熙泰山祭典，将康熙阻于归程，想不到康熙改道南下，着十三皇子代祭泰山，这一招敲山震虎才是打乱索额图谋反的关键，控制不了康熙，索党自然错失良机。只是，十三爷能顺利代祭泰山，朱三太子又怎能脱得了干系？泰山是前明党人的据点，十三皇子的赑屃内城在代祭泰山之时只怕也与其结成了什么协定。”

数月前，泰山·凌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