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辩(67)
他,该怎么做?
他,会怎么选?
“就当我今生,欠了你。”凌霜降有些无措,她下定决定说道。
“欠了,就要还。”
蓝神乐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匕首落在地上,金属色光泽发出‘铛’一声。
凌霜降眼眸微颤,她自语道:“这是你的惩罚?你究竟,要轻视我到什么时候?!”
蓝神乐自嘲的轻笑,他说:“这并非在轻视你,该惩罚的人,是我自己。我竟然会纵容自己娶了你。或许,真被那个蠢丫头说中了,男人可笑又可怜的虚荣心。”
蓝神乐并非出自皇族,他对帝皇之家内心不可言语潜在而不愿承认的羡慕,这种对其出生与地位羡慕之情,让他不自觉偏向公主,娶了她。
真是,可笑又可怜的虚荣心。
凌霜降眼眸一怔,她低语:“我和安逸不一样,她可以选择死,保留高洁情操,她很干净,内心与身体都是干干净净。我选择苟且偷生,因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公主的身份、没有钱财、没有贞洁、没有丈夫、没有情人……”
蓝神乐收敛衣袖,他说:“男人都是很自私的,为了面子牺牲掉一个女人的性命也没什么大不了。”
凌霜降拿起匕首,如今她曾经的丈夫想把她的命也拿去,她不自觉微笑起来,她说:“好,我还。”
蓝神乐一直望着公主,神色淡然。
他直到凌霜降白皙脖子与尖锐匕首相交瞬间,他拿过匕首,尖锐刀尖在他手上划出一道血痕,蓝神乐的血,从掌心一点点落下来。
“好了,你已经还了。
只是……
我不需要。”
凌霜降恍然一怔,她眼眸中似有泪光:“夫君……”是她太贪心,玩心太重,他们之间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蓝神乐随手扔掉那把锐利匕首,凝视公主一会,他才缓缓道:
“从决定从大火里救出那个孩子开始,我忽然明白,比起生命来说。
脸面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外人想笑的话,就让他们笑。
你走。”
凌霜降凝视他手一会,她忽然说:“夫君,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蓝神乐有些不可思议,他凝视她一会,他拿起酒爵里浅色酒水,顷刻之间‘哗啦’酒水全部倒了出去:“你把泼出去的酒收回来,我就原谅你。”
“覆水难收,你既然肯原谅孩子,又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凌霜降不解的问。
“我与绝大多数男人一样,都是心胸狭窄的人。原谅孩子,他是最无辜的。”蓝神乐自嘲的轻笑,他上下打量她一眼:“而你……”微微停顿一下,他说道。
“已经死了。”公主在蓝神乐心里已经死了,他又何苦去为难一个死人?
“那好,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凌霜降拿出衣袖里书信,她把休书甩在蓝神乐眼前。
“你糊涂了,自古哪有女休男的道理?”蓝神乐惊讶,有那个妻子敢把他丈夫给休了?!
“本宫已经稀里糊涂的过了二十年,现在忽然醒过来。或许你说的没错,即使失去一切,本宫还有孩子。
今日,本宫忽然想通了,不想要修仙,也不想再假死,凌霜降又回来了。
记住是公主凌霜降把你休了,蓝神乐已经不再是驸马爷,我们互不相欠。”
凌霜降毫不犹豫的走出水镜,她已经死心在男人身上获取爱简直可笑,她要把所有的爱留给儿子。
凌霜降从衣袖拿出玉诀送给蓝神乐。
玉诀,与君诀别也。
蓝神乐立刻明白,他望着消失的凌霜降。
他凝视自己在水镜前有些抑郁的眼睛,他忽然指着镜子自己的影子,大吼道:
“废物!
废物!!
废物!!!”
他吼完,再次看着手中玉诀。
玉诀白皙色泽,把掌心那道血痕照得异常狰狞,他刚才替代公主挡下匕首的伤痕。
他对公主萌生出恨意。
恨意会日益加强,如掌心伤痕,时刻提醒他。
掌心一点小小伤痕,终会,腐蚀全身。
恨,腐蚀他内心!
“自尊心这种东西,太强是一种极端自负,太弱又显得分外自卑。同身为男人,蓝大人,我倒是十分体谅你现在的心情。只是……”
萧皓月停顿一下后,他微微眯起眼睛,缓缓说道:“为了维护身为男人的尊严,而失去妻子,可值?”
蓝神乐看了一眼手中玉诀,与君诀别,这是他妻子留给他最后的话。
过去的始终已经过去,无可挽回。而越深刻痛苦与耻辱,越该以最快速度去忘记,耿耿于怀只是在自我惩罚。
他已经自我惩罚自己多年,足够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蓝神乐一边说,一边伸手把玉诀扔出水镜。“哗啦”一阵清脆声响里,蓝神乐神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