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江北然年岁相仿,自幼也常在京中与人斗殴掐架,与江北然自然打过,是熟识的。
“无妨,魏大哥照顾好婉妹妹。”
情绪真的有传染能力,叶蓁蓁一直相信这一点,所以她不喜在人前露出负面情绪来,如今魏婉这一哭,又惹出她心里的担忧难过来。
强撑着送魏家兄妹和阮三多向前拐了个弯,叶蓁蓁已快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待青莲放下帘子便将头埋在两膝间半晌不动,除了让青莲告诉车夫把马车赶得慢一点,别的什么都没说。
大军出征的事是当下京城及其周边各府最热的话题,叶蓁蓁路过一处茶馆时都能听到有说书先生在讲兴帝北伐之事,此时正讲到去年秋乌荊余部纠结残余力量再次对折月朝北部边境进行打劫袭扰的事,惹得茶馆里的茶客和周围的看客群情激愤,纷纷嚷着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要把那些鞑子打怕了之类的嘴炮话。
叶蓁蓁没让马车停留,想也知道那些老百姓可能会议论的话题,有夸奖北伐男儿的,其中便以江北然为最。可保不齐那一天,就有人鸡蛋里挑骨头说些怪话呢。有些人便是这般,最惯于用嘴皮子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似乎他一去。随手一指,所到之处便浮尸千里血流成河了。
叶蓁蓁所猜测的还真的没错,她猜测的事情不过四五天便发生了,而且当事人还是她自己。
那日她带着青莲到了依香坊时,已经抚平了杂乱的情绪,进得店中,金三姐迎过来时,她看上去又成了平日里在各店巡视的主子。
店里一切正常,考虑到她的情绪,金三姐还比往日更卖力些。倒是进店不久遇到了张御史家的小姐张兰香。
双方接触几回,叶蓁蓁明显能看出来张兰香对她有敌意,她虽是已经许了人待嫁,终是思慕了江北然好几年,看见叶蓁蓁便是连面子情都懒得做了。
叶侍郎深秋被兴帝斥责之时,弹劾他的御史里便有张御史。事后查明张御史跟汉王纠葛不深,弹劾叶侍郎不过是要显出他这个御史并非无所事事白拿国家俸禄之人,也是深刻践行了监督百官之职。虽有闻风奏事,捕风捉影之嫌,为了维护本朝监察制度以更好约束文武百官,兴帝并未深责他,故而他官职无忧。可叶家人却不会忘记也不可能忘记危急之时都是谁在推波助澜的。
张兰香这次穿着水粉色绸衣,头上的金凤嵌红宝石的步摇随着走动轻轻晃动,悠然迈进店,其表现让人觉着她似乎蛮开心。
她进了依香坊之后自得的东张西望模样在叶蓁蓁眼里更是败好感,所以她并不想同张兰香有什么交流。
店内还有几个客人在,叶蓁蓁让金三姐自去照应着,待听得吴掌柜的在后边作坊,便要去寻。
店内小伙计早在叶蓁蓁来的第一时间便跑去作坊把吴掌柜喊来了。叶蓁蓁正要经过后门去找他的时候,吴掌柜的过来了。
“大小姐……”吴掌柜的刚想跟叶蓁蓁寒暄几句,然后再引着她去作坊的静室细细说下这一阵子的经营情况,有个女子声音在他们身后叫住了叶蓁蓁:“江少夫人,你不认识我了吗?”
叶蓁蓁回头,瞧见张兰香在两个丫鬟陪伴下,半笑不笑地瞧着她,等着她的反应。
“哦,张御史千金,当然认得,有什么事尽管问金三姐,她对店里的事比较清楚。”说罢指了指吴掌柜的,示意他们有事要谈。
张兰香道:“哦,我也没别的事,早就听说依香坊的粉很好,一直想来看看的。正好今儿路过便来了,没想到这么巧,居然会碰上叶姐姐,对了,今儿不是征北大将军出征的日子吗?好多人都去送行了,叶姐姐你没去吗?”
他们的谈话吸引了店里的顾客,那些人闻声都瞧向叶蓁蓁。
“大军现在已经开拔走远了,张小姐应该知道吧?既是走远了,我出现在这里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何以有此一问?”叶蓁蓁瞧着她就不想好好说话,绵里藏针的,不想惯着她这毛病。
“哦,是不奇怪,我就是看着不像,我是听说今儿送行的人好多都哭湿了手绢。哦,你看我,也是刚听人说的,说是魏三妹妹路上还哭着呢。”
青莲瞧着周围的人看着叶蓁蓁的眼神窃窃私语的样子,很是着恼,姓张的一家都是坏胚子。老的想坑老爷,小的又来招惹小姐,谁不知道她张兰香看上了姑爷,姑爷却没看上她啊,这就是因嫉生恨!
按理,小姐们说话,做丫鬟的是没资格插话的,否则也会给别人留下主子御下不严管不住底下人的名声。
所以青莲生气归生气,仍是没敢造次?
“看张小姐这话说的,百样米养百样人,人有千面,难道别人哭我就也得哭吗?张小姐对这件小事这么感兴趣所图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