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枝条扔在地上,带着那些同犯离开。
沙拉曼跪坐在雪地上,他暂时没有觉得膝盖处很凉,但他觉得心里寒冷,再往里窥探,会发现心是一片冰川,终日不见阳光的冰川。
他摸了摸脸颊,感觉到了些粘粘糊糊的血液沿着手指滑落,他把手伸向了荒雪的天空,一滴、两滴...落在脸上,落在地上。
他知道那些人打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兜里的东西不感兴趣,他们需要的只是任意的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们有借口欺负自己的机会而已,那是投机取巧,那是小人所为。
处在一个发达的国家里,总有人会萌生极端的想法,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别人应该被自己欺负,他们活该,因为欺负人的是自己。
然后,然后他们的大脑会下意识地找寻目标,为了肯定自己的想法,大脑会无意地挑选那些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当实验对象,而那个人正好是沙拉曼。
沙拉曼不愿意战斗,他总是沉默,选择忍让,这在那些人眼里是再好不过的屈服。
然后他们就知道自己真的是强者,是贵族,就无法无天地欺侮别人,当然还会欺侮那个倒霉成为第一个牺牲品的沙拉曼。
他回到家,处理好伤口,然后小跑到一家常光顾的烘培店,买了些什锦味的可丽饼——那是为了欢迎妈妈出差回家的甜点。
然后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要了一份咸可丽饼,但又觉得不妥,让店员又装了些什锦味的在里面。
他又站在了那个让他犹豫不决的门口,但这次他的心跳没有之前那么快。
“嘭嘭嘭———”
“请问有人在家吗?”
但是没有人应。
他觉得桑德拉尔没有在家,于是转身想回去。
“啊——!”
“您怎么在这里?”
莩兰乌多斯静立在楼梯口,月光打下来,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像极了米开朗琪罗的雕塑,神圣而威严——但其实他可不是什么神明,一切恰恰相反。
“你有什么事?”莩兰乌多斯没有回答沙拉曼的问题。
“这个送给您。”说着他递出一个深棕色纸袋,上面有简约的烘培店花纹。
“它是什么?”莩兰乌多斯的目光指向那个袋子。
“诶?是...是可丽饼!”出乎意料,他本以为桑德拉尔会直接拒绝或者接受并加以感谢,虽然收下好像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没想到眼前的人会提出问题,因为他不觉得在法国的人,无论本地人还是游客,会辨别不出可丽饼的味道。
“我不知道您的口味,所以买了甜味和咸味两种。”说着他忙把纸袋塞在桑德拉尔怀里,生怕对方下一句就会说“不,我不需要。”
“不,我不需要。”
好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虽然已经黑夜降临。
“请您收下,这是谢礼。”
“你不需要感谢我,我只是澄清了自己的清白。”
“那就请当作是我的道歉。”
“你昨天已经说过抱歉了。”
......
莩兰乌多斯准备把东西还给他。
“不,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这......我不知道,但是这的确有区别。”
“如果这些东西可能害死我呢?”
“您...您说什么?”他惊愕地看过去。
“这是可丽饼,我不会想要害您。”
“我不吃它,吃它对我没有用,而且我会难受。”
“不,请您相信我!”
沙拉曼上前一步,他喘着粗气,情绪波动异常。
“你的脸怎么了?”
莩兰乌多斯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创口贴,贴的有些歪,一小段伤口暴露在眼前,连带着一些血腥的危险气息。
“不,没什么,只是一些爱欺负人的同学......”突然他捂住嘴。
他不想和别人说起被欺负的事情,他甚至没有告诉妈妈,但眼前的人只是一个问句就让他说出了些难堪的事情,这很危险,但他觉得安心。
“你的处理并不怎么熟练。”说着他把脸凑了过去,眼睛盯着伤口,依稀可见破碎的皮肤下红色的血液。
他并不饥饿,但他拥有本能。
“啪——”
他突然跳到一旁,慌慌张张地向墙角靠近。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刚才的近距离接触让沙拉曼反应迟钝了一点。
“真的处理的那么糟糕吗?”说着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
“不,没什么。”
莩兰乌多斯打开了房门。
“沙拉曼,对吧?”
“是!”对方的声音在沙拉曼的脑中回响,那是魔力,那是磁铁一样的吸引。
“你被欺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沙拉曼低下了头,好像被窥视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