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还活着,他才会感觉饥饿。
他赤裸着从放满冰水的浴盆里爬出来,擦了擦身子,穿上单薄的衬衫。
这段时间为了查看沙拉曼周围是否有可疑的人,他一直没有进食,那样也许就会染上其他的味道,野兽最原始的味道,战败者血液的味道。
对他来说,战败就意味着死亡,所以又多了一种可能,他可能会染上死亡的味道。
……真他妈是个讽刺!
他一手甩在洗手池上,撞击声大,双方却没任何损失。
他听见自己的胃在嚎叫,喉咙里干燥,好像有一点温度就会自燃一样,眼神变得更加没了人性,他不能再忍受了。
他走出浴室,去找外出该穿的衣服。
“噫——,果然法国的点心要比隔壁那个大不列颠好的多。”
皮皮勒斯咬着蛋糕说着话,不小心让一些蛋糕屑掉在盘子上,他想起来为了躲避调查而跑到英国继续假装一个巡游马戏团的日子,想想那些难吃到渣都没的掉的英国点心……
吃饭的时候不该谈可怕的事情。
女孩看了看餐厅的挂钟,又掏出怀表,看了看,放回兜里。
“10点了,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她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空,斜对面不远处是沙拉曼所在的小区,这是个绝佳的地方,对监视而言。
“好,我想我该先去结账。”
夜晚早就来了,人类依旧有着夜晚而归的习惯,他们尽管再爱黑暗,也会心存敬畏,只要有机会,又不伤及颜面,他们就会选择逃离,离开黑暗,投向光明。
“我先出去走走。”
落单者是捕食者眼里最佳的猎物。
妃儿推开门,不算刺骨的风迎面而来,她今天没有戴围巾,只能拉高衣领。
她向四周望了望,不远的地方,低矮的小区景观桥下面有着悠悠的蓝光。
人类还拥有好奇亲,猎物需要具备好奇心才能走进陷阱里。
她踏着雪走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按耐不住心里的疑惑。
桥下面是被扫除堆起来的雪堆,义工们把雪存在这里,在运雪车没来之前这里是暂时的仓库。
蓝光还在闪烁。
她更近了几步。
伸出手抓起光源——蓝宝石。
她拿起宝石,往桥洞外走去,她伸出手,想让宝石对准月光,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捕猎者踏着影子落在猎物的盲点张开了口。
一个黑影跳下景观桥,直接扑在妃儿的背上,两手环住猎物的肩与锁骨,腿也紧扣着她的身体,爆发出的力量让妃儿没有忍住疼痛尖叫。
她在挣扎,手指抖动,让宝石从指尖滑落,莩兰乌多斯伸出一只手瞬间抓住蓝宝石,把它嵌回自己的发饰吊坠上。
重新发力一次,这回他一口咬在猎物的脖子上,尖叫变得没有力气,只剩下呻吟。
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妃儿脸上出现了难得的,好久不见的表情——恐惧。
她感觉到脖子的血管里,血液正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克服着地心引力向上流。
她要活下去!
她向后摔在地上,希望把背后的魔鬼摔下去,但可惜的是这位魔鬼显然料到了这一点,松开了束缚在她身上的腿,又松了口,借助腰力反坐在她身上。
她看清了眼前的恶魔眼里鲜红的血色,然后恶魔重新张开了口,猎物没了挣扎的意志。
“你在干什么?!”
猎物的眼里重新亮起光来。
“妈的,给老子滚下去!!”说着皮皮勒斯抓住莩兰乌多斯的衣领,体重较轻的后果是他被轻而易举地甩在一旁的雪堆上。
“妃儿?!”他看见血液向外流淌,透过妃儿有麦色的皮肤滚向雪白的地上。
不能留在这里,他的呼喊会惹来更多人。
莩兰乌多斯擦掉嘴上的血液,当然,有相当一部分是用舔的,然后跑回自己的住处。
倒霉的事情不愿意独自发生,比如刚才的捕猎被打断了,比如现在,他看见沙拉曼站在楼梯口,手里捧着装有可丽饼的袋子。
“先生?!您怎了浑身是血?!”
沙拉曼差点把纸袋掉在地上。
“听着,这和你无关,忘掉这一切。”
他在沙拉曼面前无法直接拉开门,只能选择像个正常人类一样拿钥匙开门。
“和您说的…‘危险’的事情有关吗?”
沙拉曼很肯定眼前的人动作迟疑了半秒。
“我说了和你无关。”
“嘭——”他看着浑身是血的人关上了门。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愿意开口,又为什么愿意告诉我我有危险?
纠结于该不该说,还是该说什么。
沙拉曼很讨厌别人把一切都当作是秘密,而且好像只是对他保密,知道事情都被解决或是已无回天之力,他才能被告知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