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在听!”回过神来的沙拉曼一怔,随后笔直地立在那里,这倒像个士兵。
“你站在那里看不清。”
“是的!”说着他小跑两步到他旁边坐下,欢喜感涌上心头,他好想试着请求别人,但是从来没有尝试过,倒不能说是没有过,只是每次想要开口,都觉得对方在有意无意地无视自己,要么就是敷衍地说上两句,最后却找个借口塘塞,然后快步地走开——他没了交谈的信心。
“然后,”莩兰乌多斯的目光重新回到魔方上,“一层一层地拼,不要想着可以直接拼好一面。”
这是教诲,来自黑暗的教诲。
你的生命,你的身体,你的内心,一切都不是完整的,有的人是完好无损,像是拼好的魔方被摆在那里,那里是光明,那里是天主教徒眼中的天堂,是犹太朝拜的耶路撒冷,但自己不一样,你是残缺,你不完美,不完整意味着你无法离开黑暗,你的残破会吓到天堂里身处光明的人,你只有在无人能见的黑色里把自己拼的像个人形才能走出阴影晒晒太阳。
然而有时候阳光会把你拆的七零八落,你还是残次品,又会被扫回无尽的黑色里。
在黑色的世界里他摸索出的就是如何拼好自己,一面是外表,这是用来伪装的,然后一层一层,他必须同时完善其他各个方面,但他总是无法拼到顶层,把四面一起都拼好,这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同时拼好四面是奢望,你看,连一面的完好都是奢侈,你又想多索求什么?你什么都不该要,你不应该张口或是伸手苛求不切实际的东西。
于是他在漫长的时光里知道了怎么拼好自己,不再奢求四个面都能同步地完善,他换了方向,去拼凑最后的那一面,他相信拼好它,其他的就水到渠成,但他没有成功。
因为他发现,自己本来就是不完整的。
可是魔方不一样,他是完整的,在此基础上被人扭曲得破碎,它会恢复它会变好,这是所有人公认的,只是需要时间,而时间对于他来讲不是问题。
因为他发现,自己本来就是不完整的。
可是魔方不一样,他是完整的,在此基础上被人扭曲得破碎,它会恢复它会变好,这是所有人公认的,只是需要时间,而时间对于他来讲不是问题。
“然后再这样,不要继续拼四个面,转而拼最后的那个面。”他灵巧地手指贴在魔方光滑的方块上,轻轻施加力气,五彩的小正方形以中心为轴,以空间为限肆意转动。
沙拉曼其实没有多用心地听,他的注意力不在此,实话说他好像还没有完全从惊喜里走出来。
“就是这样,还给你。”
莩兰乌多斯不知何时把魔方举在沙拉曼面前,吓了他一跳。
“谢谢你。”
“你还真是个喜欢道谢的人啊。”
“但是总觉得您今天怪怪的。”沙拉曼凑近了一步。
“……哪里?”莩兰乌多斯的目光里是从没有过的冰冷,但他的头发遮住了双眼,因为他现在是微微低头的姿势,腰部向下,重心降低,他保持着野兽准备攻击的姿势。
“你的味道怪怪的……两天前见到你的时候没有这种味道。”
沙拉曼疑惑地挠了挠头,掉了一根火红的发,莩兰乌多斯尽收眼底。
“这样吗......”他好像放松了浑身紧绷的肌肉,随意地伸展了一下,“我先回去了。”
然后他从容地踩雪走远,脚步声微弱,他好像有些吃力,然后他站住了身,长呼一口气,又继续朝着程控门,脚步声比之前大了些,莩兰乌多斯像往常一样脚步优雅,沙拉曼没有听见雪被挤压的声音。
“你好,请问这个地址怎么走?”安格尔摘下头盔,甩了甩半长的银发,慢慢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
“这个么?我看看。”中年人接过纸展开。
这里是街道的角落,绵长的道路尽头才有路灯的微光,而这里几乎不被光明笼罩,安格尔习惯了黑暗,但是这个人没有。
“这里没有亮光,我们去路口看一下地址吧?”
说着就要往路口走去。
可是不行,那里是通向光明的路,路上人多,他需要的是落单的猎物。
“不用了,我有点赶时间,要不用车灯?”说着安格尔象征性地敲了敲前车灯。
“好主意。”中年人站在车灯旁等待车灯被打开,这个角度绝佳,他和安格尔站在同侧,而且他略微蹲下,他的眼里渴望灯光,没有注意到自己。
“唔————!”中年人失去意识倒在一旁,安格尔把带有乙醚的医用棉揣回衣服的暗兜里,下车取回那张地址单——一个字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