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恐惧(33)

曹优才大概是从同门处得知本院高岭之花最近从老板手里接了个给明星做家教的美差。一见面就特别关切地询问陈束有无受到周叙的冷□□。并信誓旦旦宣扬周叙在H大心理学院是座远近皆知的人形冰山，能用一个眼神解决的事绝不会和你多说一个字，态度傲慢到就算看在颜值的份上也不会有女同学敢于上前搭讪。

“我严肃怀疑他在学校根本没有多余的社交活动，每次邀请他参加聚会的那个眼神，简直是在嘲笑群居动物的劣等性，”曹优才关心道，“和他相处想必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提周叙还好，一提起他，陈束眼前就不由浮现出前日在休息室里周叙烧红的耳根。一向自然下垂的嘴角也紧紧抿着，强自冷静又因为似乎说错话而生出了不易为人察觉的懊恼。让陈束前所未有地在耳鼓里听见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还、还好吧，周老师很负责任……”陈束感到等候区的暖气开得有点热。

曹优才立刻“会意”，露出那种“我懂你的意思”的神情，安慰似地拍拍陈束肩膀。

等候区走廊外响起脚步声。丁阑的咨询结束了。

她今天的状态比前几次来文东中心都要差，穿着朴素的运动套装，也未化妆，只戴了口罩，露出眼睑下疲惫的青黑。

曹优才迫不及待地问：“丁小姐，您的治疗方案已经确定了吗？”

丁阑说：“文医生让我抽时间去游泳。”

曹优才点点头，说了声“原来如此”，但神色并无意外或恍然。

“还有挺多要求呢，比如不能穿连体泳衣，尽量去公共泳池，”丁阑说，“可我是公众人物啊，这个真是做不到。后来文医生就说，也可以约上朋友去私人泳池，但一定要和别人一起。我个人反正是不会游泳的，但我想，游泳和泡汤应该是一个意思吧？是吧曹医生？”

她向曹优才求证，得到肯定后才说：“正好我有个熟人开了一家温泉山庄，就想着要不邀请几位朋友一起泡温泉得了。”她转向陈束：“陈哥，你有兴趣吗？”

丁阑邀请陈束泡温泉也是有前提的。恋情曝光引得狗仔蜂拥而至，将民国剧组的片场里三层外三层见缝插针地堵起来，根本没法工作，直接放假得了。连一街之隔的归零剧组也受了池鱼之灾，不得不延后开机时间，使陈束也凭白获得一个短假。

泡温泉度假，地处静谧环境优美，身心舒畅气氛正好。嗯，听起来不错。

陈束来电时周叙正在劝邬先生接受他老师的委托，继续跟进下一个催眠展示。

邬先生是长期接受项教授催眠的固定搭档，项教授在他脑中不知种下了多少种暗语，只消一个手势、一声口哨就能使邬先生瞬间进入深度催眠状态，帮助项教授向观众展示催眠引起的各种神奇人体现象。

两人之间是长期合作关系，项教授通过心理治疗手段跟进邬先生的酗酒症状，而邬先生作为项教授最趁手的催眠对象时常出现在项教授的各种学术展示上。

最近项教授就有一个业内演示会议，邬先生却因为个人问题无法参加。

“我真的没有办法，小周，家里出了点状况，你也要体谅一下我的难处……”

周叙盘腿坐在冰凉的地砖上，背靠沙发脚：“会议允许的展示时间不超过半小时，不会耽误您很久。”

邬先生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带上哭腔：“我真的没办法，我老婆孩子不见了，我到现在还没找到她们啊……”

周叙皱眉，一下坐直了：“您说什么？”

邬先生哭了一阵，说话支支吾吾难以启齿：“我的病，更严重了，老婆孩子都不愿意和我住一起……我真的没办法，小周，你请教授另找别人吧！”

邬先生的电话挂了。陈束的电话打进来。

陈束的号码已经被周叙写好备注，成为联系人列表里为数不多拥有姓名的人之一。

周叙被邬先生的消息炸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想好对策，接电话时有点心不在焉：“喂……”

“喂，”陈束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清亮，“你在忙吗？”

周叙退出手机通话模式，在联系人列表里划拉项教授，准备给他老师汇报邬先生的意外情况：“没事，你说。”

“嗯……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泡温泉？”

明天是周末，周叙正好闲着。但闲着归闲着，他可以洗衣服打扫屋子剥沙糖桔做桔皮排骨汤。为什么要去泡温泉？

而且是答应陈束的邀请去泡温泉。

周叙又不是傻子，陈束那样妙到毫巅、精准定向的情绪表露，他怎么会接收不到。

“为什么要去泡温泉呢？”周叙如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