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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11)

“你你你你……你这是……”阮良逃到高坚身后,急扯白脸的喊:“你不答应便不答应,闹什么呢?爷让你扎了一手,你还想怎的?”

高坚像是早就料到会有此着,神色漠然,直挺挺站在院里,像是一柄孤剑。

阮良双手抓着高坚的衣袖,探出身来分辩:“爷也是为你好。你高大爷到现在也……将来收你做个妾室,正经就是个名份,你怎地不识好人呢?”

丁兰急急喘息,一手指着阮良说不出话来,泪珠子一滴滴滚出来,流了一脸。

阮良被她哭得心软,小心翼翼地从高坚身后绕出来,手里拿了汗巾出来帮她擦脸:“爷也就是这么一说,跟你商议商议。你要是不乐意,那就算了,爷回头再买一个姑娘来也就罢了,你这动刀动剪的是要干什么?性子这样烈,将来可怎么得好?”

丁兰一双杏眼几乎不转,里面无悲无喜,只余下深深的空洞,她偏过头来看了阮良一眼,猛然一扬手……高坚长剑出鞘,轻轻巧巧地挑开了利器。

“哎哎,你别……”阮良生怕高坚一怒之下把人给捅了,连忙拦在中间,“她一个女人家,你莫要更她计较。”

高坚垂眸看了一眼,淡然道:“你手上伤了。”

“嗯。”阮良愁眉苦脸的甩开指尖的血,“这女子……真是。”

“阮良,你好,你好……”丁兰咬牙切齿,拼尽全力甩出一个巴掌,阮良饶是眼明手快地躲了,腮边还是让她抓出两道血印。

闹到这个份上,阮良再好的脾气也要怒了,偏偏他对姑娘说不得重话,张口结舌的憋了一阵,手上指着丁兰点了两点,竟扭头走了。女人追到大门口,把一双绣鞋砸到阮良背上,撕心裂肺地骂道:“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阮良委屈得要死,坐在酒楼里跟人抱怨,爷买了一个丫环回来伺候而已,终日宠得她没法没天的,银子敞开了让她花。爷不过是看自己兄弟孤寒,问她乐不乐意伺候,居然跟爷动刀剪?你们看她把我给挠的!

众人一阵同情,只说阮公子真是温柔太过,都没了家风,要是自家有这样不省事的丫环,早就打发给牙婆卖掉了。

阮良骂了一通,又听人帮着自己骂了一通,终于觉得好过了些,心也平了,气也顺了,便想着回去怎样收拾残局,打是打不得的,骂……大抵也是骂不开口的。只是这女子性子如此刚烈,回头再要闹起事来……阮良这么一想,又觉得头大如斗。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家里有小厮找上门来,只说高大爷有急事。阮良不敢怠慢了高坚,马上跟着走了。

阮良进门看到众人神色古怪,便以为是大家都在背地里笑他治家无方,顿觉无地自容。高坚站在他身前静默了片刻,方叹息道:“还是你自己来看吧。”

阮良不明所以,跟着高坚绕进中门,进到自己内院,房门呀呀洞开。阮良一声惊叫,两腿战战发软,跌坐到地上。

“这,这……”阮良指着梁上的尸首。

“青鹿来给她送晚饭,推了半天推不开门便来找我,我过来一看,就如此了。”高坚淡然道。

“这……”阮良左右看了看,眼中一脉茫然悲恸,声音已然哽咽,“你怎得这样想不开呢?!”

高坚漠然站在一旁,看着阮良把尸首抱下来,看着他哭天抹泪,悔不当初,这一切全然发自真心,没有一丝一毫作伪的痕迹,却不知怎得,越看越觉得冷,好像春色倒转,又入了数九寒天。

阮良不明白丁兰为什么要寻死,高坚却能领会。

这女人自绝境让人拉回来,平日让阮良宠得不行,便以为飞上枝头已成凤,浑然忘了自己不光不是正妻,甚至不算个妾。

世人就是这样贪心,得了好还要更好,从不管那好处是不是你应得的,好日子没尝过也就算了,如今得而复失,仿佛从九层云端跌下来,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若不能杀了那个男人,便只能杀了自己。

可惜,这男人是个活的诱惑,如珠玉般悦人耳目,也如珠玉般无心无情。

他从无错处,只让你爱恨难舍,有如这世间所有可遇而不可求的富贵荣华,功名利禄,金珠宝玉……◎◎◎

阮良为了丁兰的死郁了足有月余,终日闷闷不乐的,干什么都少几分精神。高坚衙门里事忙,又怕他闷坏,只能托人带了他去附近的大郡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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