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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有鬼(14)+番外

“看过。”

“《圣经》里有一句说:落入活着的上帝之手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可觉得最可怕的是落入活着的上帝之手,又看着他死去。我连这都经历过了,你还有什么需要为我担心的?”

吴哲很平静,清澈的双眼,凝固出水晶石一样的质感。

左司辰点了点头,说道:“那很好。”

在他转身要离开的瞬间,他看到吴哲低头吻了一下袁朗的手指,用极轻的声音低语:安息吧,我的上帝!

第15章

“他很好。”左司辰想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适合的词来形容吴哲,到最后还是只能对着袁朗说了这一句,他见惯生死,却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豁达的人。

“他是很好!”袁朗看着吴哲的背影:“他在说服自己做正确的事。”

我们都长于言词,有一张惯于花言巧语的嘴,我们会引经据典扬扬撒撒,我们论点充分论据严明,我们提出的观点无可反驳,然后,我们用这个正确观点套住自己,让自己被说服。

吴哲,或者他并不是天生就那么豁达的,只是他知道豁达是好的,于是他要这样做。

他说,你就不能让我再折腾几天吗?他知道放纵悲伤是不好的,他,只想求那么几天。

袁朗心想,我其实真的应该放纵他再折腾这么几天的。

袁朗的死讯很快的传开,他生前虽然没有太多挚友,可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可以舍命的交情,千山万水也会赶到。而袁朗则从来没有这样感激过他老爹当年违反国策的行为,他终于发现还有两个姐姐在,真是一件万幸之万幸的事,如果有可能他简直想要托梦给铁路把A大队里所有的独生子女全部开除。

吴哲本来也应该是个被安慰的人之一,可是他一直在安慰别人,从袁朗的父母家人,到袁朗的老战友老兄弟,从铁路到齐桓,有一个算一个,会部受过了他如簧巧舌的洗礼。

许三多很感激,说:锄头,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虽然队长走了,可我们还是要好好的活,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

成才倒是没说什么,搭在三多肩上,一贯锋利的眼神变得柔软,安静的倾听。

人生可能会有好几次婚礼,但只有一次的葬礼,袁朗全程跟随,站在人群中听众人夸耀自己的伟业丰功,听到后来自己也有点疑惑,如此完美无缺纯良无害的人,难道会是自己吗?

自从袁朗彻底的死亡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鬼之后,阳光就开始变成一种会令他觉得难耐的东西,一种火热的灼热感,越是强烈的阳光越是如此,左司辰在自己房间里为袁朗设了一个阵法,白天的大部分时候,他都呆在里面睡觉,晚上再出来行动。出殡的那天刚好是大晴天,袁朗无法在阳光下行走,左司辰能请了半天的假,陪他去烈士陵园看自己入土,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当时人不算多,秩序井然。

袁朗先是听着铁路念完了一段文采飞扬而空洞无物的悼词,由于铁路在悼念的时候一直不自觉的往吴哲那边看,袁朗已经认定,这份娘们叽叽神经兮兮的东西应该是出自吴哲之手。

可怜的铁路!袁朗幸灾乐祸的想着,他在失去了一个得力干将的同时还不得不忍受着被另一个得力干将所荼毒。

而吴哲,则基本上处于打了鸡血的状态,他满场飞奔忙前忙后,袁朗看到自己的老妈不下十次的向他道谢,说这孩子真是好心真是能干,如何如何……吴哲笑得很乖巧,眼神清亮动人。

如果我活着的时候,你们就能有机会这样相处就好了!袁朗不无心酸的想着。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骨灰盒入土的时候,吴哲毫无争议的抢在了前面,袁朗看到他把自己臂上的黑纱拿了下来,在唇上碰了一下,偷偷捏在手心里托着骨灰盒放进墓穴,手拿出来的时候,黑纱已经没有了。

袁朗就贴在吴哲的背后,身体几乎与他相重合,于是在这样极限近的距离里,他听到了吴哲轻吻黑纱时,嘴里喃喃说出的那句话:好好睡吧,亲爱的,我会陪着你。

极轻的一句话,有如游丝,却在袁朗心头翻起巨浪,以至于在吴哲转身时,他退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吴哲从他身体里穿过。

袁朗的心口蓦然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

第16章

“你好像丢了东西。”左司辰在第一眼看到袁朗回来的时候,一贯平和到底的脸上就露出了少有诧异的神色,他一边为袁朗换了张符,一边上上下下的仔细的研究他,右手捏了个剑诀,依次从袁朗的眉心,喉,心……一路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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