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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邪(208)

盛君殊说:“子烈,今天你来和我们一起睡。”

肖子烈断然拒绝:“我才不要……”

“如果我们拆开,万一再发生昨天那种事情?”

衡南在盛君殊话语里听出一股厉色,回过头,只见盛君殊面容严肃地看着肖子烈。

少年盯了他一会儿,承不住这种目光,挪开眼:“睡睡睡,睡一起就是了。”

他眨眨眼看过来:“师姐……”

“我没意见。”衡南揣着口袋,直接进了他那件小木屋,“我帮你把被子搬过来。”

“哎师姐!”肖子烈三步并作两步,抢在衡南之前进屋,一屁股坐在床上,挡住她视线,双手背在身后,飞速拢了拢瘫在床上的内衣,睫毛乱颤,满脸通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衡南揉乱他的头发,转身折返,眼梢含着高深的笑:“那你自己来吧。”

——小孩。

黯淡的落地灯照着并排的三块铺位。

衡南正在涂抹的护手霜很香,香得肖子烈想打喷嚏,胳膊上就一凉,一坨乳白色挤在他手臂上。衡南垂睫,削葱根交叉:“抹多了。”

“你睡我这边。”灯下,盛君殊跟衡南耳语。

肖子烈笨拙地抹着护手霜,边抹边不适应地闻自己的手指,还没听过师兄这么小声说话,小得几乎有点不真切。

“我想睡中间。”衡南已经往下一遛躺在了中间,被子一拉,一双眼睛闪闪地看他,“师兄,可以吗?我还没跟子烈一块睡过。”

她做二师姐时,肖子烈还是个小孩子,牵着她的衣服角,想跟她一起睡觉。

她曾经跟他说过,进了内门就能住在一起。不过还没等到他洗髓完毕入住青鹿崖,她就先死了。

“……睡吧。”盛君殊停了停,轻轻地按了一下枕头。

他心里不太赞同,但他师兄妹几个彼此一同长大,非兄弟姐妹而胜似兄弟姐妹,亲昵惯了,不会遵着死板的规矩。

盛君殊也躺下,慵懒地闭着眼,伸臂熄了灯。衡南躺在中间,躺得十分放松。女性温柔的香气,一直萦绕在身旁。

肖子烈心跳砰砰,倒有些局促。脊梁骨在褥子上蹭来蹭去,窸窸窣窣。

“你身上是有虱子么?”盛君殊想了想,打破寂静,“聊一会怎么样。”

“好啊。”肖子烈又艰难地拧了一下,“太好了师兄。”

衡南在黑暗里扑哧笑了。

盛君殊默了一下:“……你可以不这么造作。”

“我又怎么了?”肖子烈冷笑,“师兄你睡在一对已婚夫妻旁边试试看?”

盛君殊声音隔着衡南飘过来,更平易近人,甚至含着点和白日不同的促狭,“我和你师姐做夫妻才几年?小时候我们几个一块睡大通铺睡多少次,也没见你这么矜持。”

“我……”

盛君殊恍然:“记错了,那时候还没你呢。”

“切。说的好像我是你儿子似的。”肖子烈生气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他枕着胳膊,用拇指在地板上画圈,又挑起无声的笑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快活过。

“师兄,问你件事。”

“你说。”

“师父和姽丘当年真的好过么?”

盛君殊万万没想到师弟开局就扔过来一个大雷:“……谁给你说的?!”

这还编排上师父了,“师父”两字一出,他脑袋里嗡地一下,背上的汗都下来了。

“不是你说的随便聊聊嘛……”肖子烈忙翻过来,心虚地放低声音,“当时弟子私底下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以为你也知道呢。”

“……知道什么?”

“就……天下玄学门派也不少,姽丘派干嘛总是跟我们过不去,非要立志屠我们的山,灭我们的派,这不典型的受了情伤,无差别攻击的弃妇嘛。”

这传言竟然能把死敌和师父牵一块,盛君殊气得胸口痛:“谁传的?!”

“知道谁传的又怎么样。”衡南幽幽地插话,“反正都死了。”

盛君殊让她拿凉水一泼,冷静下来。

“……你也听说过?”

八卦流言,小道消息,他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没印象。”

说真的,她当年一心一意都扑在他身上,其他琐事哪里挂过心。

“你看,你师姐也不知道。”盛君殊心里好受一些,“多半是无稽之谈,以后别再提了。”

衡南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细细思量道:“我们住垚山,姽丘派住抚崖;垚山五座主峰,抚崖五座主峰;我们收百十来弟子,姽丘派也收百十来弟子;我们弟子借天书之力洗髓,得到阳炎灵火,姽丘派弟子借那颗珠子炼行尸,操控怨气……现在想想,除了他们没有天书,还真是桩桩件件都学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