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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人朱瑙(400)

他淡淡道:“如今敌众我寡,我等尚不可轻敌。我有一计,你们且听听。”

他如此这般将计谋道来,说完之后,众将却面面相觑,久未有人言语。

终于有一人道:“将军,如此虽能杀伤部分敌军,可……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他们兵力不足,就应该用想办法利用情报优势给敌人尽可能的重创。谢无疾的布置却与此背道相驰。

谢无疾道:“你有用两千人剿灭他们八千大军的方法吗?”

手下哑然。几倍的兵力差距放在那儿,这可不是桩简单的事。

谢无疾道:“若无更好的方法,便依我之计。我自有想法。”

他这样说,众将自然再无他话,退下布置了。

=====

两日后。

天色渐暗,陶北率赶了一天路的大军扎营驻下,用过饭食后,便让大军准备休息。

陶北忙完手头军务,外面有军官求见,他便将军官召入帐内。

“何事?”陶北问道。

军官道:“将军,昨晚派去壶口村和今日派去河田谷的两队人马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此事颇为反常,特来禀告将军。”

陶北微微一愣,道:“两支都没回来?那便加派人手去那两地找找。”

随着大军的行进,他们会不断派出小股人马去周遭查探敌情。侦查的人马没能及时回来,有时可能是碰到意外绊住了脚,有时可能是不慎遭遇了敌人,有时甚至可能是迷了路。

虽说同时有两支巡逻队失踪,但这两队人去的并不是一个方向,陶北心里也没太当回事。

毕竟他知道云阳并没有多少兵力。他是临时起意打过来的,进攻速度那么快,打的又不是什么重要城池,远在汉中的朱瑙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反应。他们就算碰上什么麻烦,顶多只是些小麻烦而已,不足挂齿。

于是忙完手里的事,陶北也上榻睡下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忽然闹起来。陶北睡梦中被惊醒,披衣冲出营帐,报信的士卒正好赶到帐外,急道:“大将军,不好了!甲丑营发生叛乱,叛卒正在杀人烧营!”

“什么?”陶北大惊,“好端端的,怎会忽然发生叛乱?”

事发仓促,那士卒也不知详细情形,一时答不上来。

陶北也只能先搁下缘由,下令道:“快通知甲子、甲寅营前往襄助,镇压叛乱!”

八千士卒驻扎时分数十营,营与营之间相距不远,且地势互为倚助,可防止敌人夜间偷营或内部叛乱。

跟随陶北的中原军都有丰富的作战经验,陶北的命令还没到时,邻营的军官得知了情况,已主动出兵前去襄助了。

又过半个时辰后,叛乱已被镇压,甲丑营的军官也灰头土脸地来向陶北汇报情况了。

“怎么回事?”陶北质问道,“你营中士卒为何忽然叛乱?”

那军官哭丧着脸道:“启禀将军,并非士卒叛乱,而是一群身分不明之人穿着我军兵服,混入我军营中,趁夜闹事,四处杀害士卒,放火烧营。夜间昏暗,士卒们一时难辨敌我,才误报叛乱。”

“什么??”陶北愈发震惊。

原来夜晚闹起来后,不明所以的士卒们看见杀人者都和自己一样打扮,就误以为是军营里发生了叛乱。

直到其他营来援助,终于发现所有“叛乱者”臂上都绑着白布条。他们找到了辨别“叛乱者”的方法后,开始镇压叛乱,又发现这些人听口音看相貌根本不是中原兵,竟是从外面混进来的。

至于这些人从哪儿弄来的兵服?无疑便是那两支失踪后没能回来的巡逻兵了。

陶北急道:“抓到活口没有?审过了没?是什么人?”

那军官脸色愈发难看:“是一群死士。当我们发现如何辨认他们身份后,他们便开始撤退。原本抓住的几个也全都自尽了。”

“……”陶北勃然大怒,“废物!”

要是能抓到活口,他就能审问这些人的身份和计划。没有活口,这种事就很难查了。

陶北稳了稳心神,又问道:“我军士卒死伤多少?”

那军官战战兢兢道:“尚未完成清点……”他嘴皮嚅动了一下,把后半句“恐怕至少几百”给咽了下去。

半夜里黑灯瞎,一群叛卒冲进营帐见人就砍,很多士卒还在睡梦中就成了刀下亡魂;等将士们纷纷惊醒,由于分辨不出敌我,又经历了一段只挨打不还手的时间;等好容易找到分辨的方法,时间都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死伤怎能不惨重呢?

说到底,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因为大军急着赶路,以为周遭不会有多少敌军,因此有些掉以轻心了。

陶北面色如霜,恶狠狠道:“查!给我好好查!想尽一切办法查!务必要知道此事是什么人干的!”

第255章 谢无疾究竟在不在?

陶北下令彻查是何人夜半潜入军营偷袭,没想到还没查出结果,第二天,就又出事了。

翌日,中原军正继续前行,大军的尾巴忽然乱了起来。士卒们奔走呼号:“叛变了,有人叛变了!”

动静传到前面,整支军队都陷入了慌乱和惶恐,阵型都开始乱了。

陶北立刻下令稳住大军,又派遣手下将领前去后方镇压。折腾了好一阵子,总算把“叛乱”给镇压下去了。

等军官回来一汇报,陶北才知道,事情居然又跟昨晚的情况相似:当他们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林中忽然冲出一群穿着和他们相同兵服的士卒,混入军中后见人就砍!中原兵们猝不及防,又被杀得阵脚大乱。

极为狡猾的是,中原兵们已经知道了昨夜混入的敌人是在胳膊上绑白布条的,可今日来的这些人却是在领口系了绿巾,用以相互辨认。中原兵们却不知道,又在慌乱中花了好一阵子才发现该如何辨别敌人。自然,在这敌我不明的时间里死伤惨重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同样的亏吃了两次,陶北简直勃然大怒!

出了这样的事,再一味继续行军肯定会使大军猜疑心越来越重。不得已,陶北只得下令大军到附近驻扎下,暂停行军,自己则召集手下商议对策。

“有没有查出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派来的!”陶北气急败坏地责问负责调查的军官。

军官哭丧着脸,仍然答不上来。和昨晚一样,那些死士撤退得很快,没退走的便自尽了。他们没有抓到活口,此事也就无从审起。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必定是蜀军派来的。只是究竟是蜀军的哪一支部队,差别可就大了。

——如果是云阳附近的守军,说明云阳的部队已经发现他们的行踪了,正在用这种方法阻挠他们前进;如果是从荆州追过来的部队,那追过来了多少人呢?眼下潜伏在什么地方?荆州是否因此空虚?如果是朱瑙从汉中或者成都调过来的大军……那情形可就严重得多了,对方究竟有多少兵力?对他们的情况掌握了多少?会否在何处设伏等待他们?

很多人也已经想到了这些可能,有人慌道:“大将军,看来我们的行军计划已经被蜀人知晓了。蜀人必然有所防范,我们再想奇袭云阳,只恐不易啊!”

这些天来陶北命令大军拼命赶路,除了最必要的粮草外几乎把能舍弃的辎重全舍弃了,就是为了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可现在,敌人已经发现他们的行踪了,那奇袭的效果自然不会如他们的理想了。

又有人惶恐道:“大将军,莫非蜀人已派援兵赶到了?”

陶北立刻否认道:“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从成都或汉中来的援军!消息传回汉中要多久?汉中派兵过来又要多久?绝无这个可能!”

他之所以这么确定,还是因为一句话:他的行动是如此的突然和迅速,蜀人情报传递的再快,也不可能快到这种程度。

手下问道:“大将军,我们还要去攻打云阳吗?”

陶北斩钉截铁道:“当然!而且,动作要快!依我看,敌军这般装神弄鬼,是想把我们吓退。这不正说明他们没有多少兵力,不敢跟我们正面迎战吗?要不然,他们既然已经得知我们的动向,大可在道路上伏击我们,何须用如此龌龊手段!”

不得不说,陶北毕竟久经沙场,经验丰厚,很懂得兵法战术。倘若换成一个普通将领,此刻发现自己的行动已被敌军掌控,只怕就会下令撤军了。否则中了敌军的埋伏,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但陶北却从敌人的行动中看出了敌人的意图,也确实把谢无疾的兵力猜出了个十有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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