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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人朱瑙(251)

卫玥问朱瑙:“老大,你知道那黄东玄想干什么吗?”

朱瑙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抹抹嘴:“学姜太公钓鱼吧。”

卫玥一愣,登时明白了。对啊!仅凭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江陵府的军队内斗有多严重,黄东玄在江陵府有多受忌惮。以黄东玄那样的性情和本事,他又岂会甘心久居江宁府呢?

所以,他不是为了勤王,他就是在唱戏。他要让全天下的诸侯看到他的本事,等到有渴求他才干的诸侯出现,向他开出他在江陵府得不到的条件,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离开江陵府了!

卫玥立刻将目光投向朱瑙。朱瑙正垂着眼若有所思。

他是在想是否要去招募黄东玄吗?是在要想要如何招募黄东玄吗?一定是的!朱瑙向来爱才,连自己这样的出身他亦敢大胆提拔栽培,又岂会放过黄东玄呢?

卫玥对黄东玄亦有些惺惺相惜之情,倒是有意主动请缨去接触一番。他调侃道:“老大,你动心了?”

“嗯?”朱瑙正走神,被他忽如其来的提问拽回神智,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懂他在说什么。

卫玥奇道:“难道你对黄东玄没有兴趣?”

“唔……”朱瑙却不置可否,道,“这个且先不着急。”

“什么?”卫玥一愣。如果不是为了黄东玄……“老大,你方才想什么呢?”

朱瑙道:“我在想……谢将军一定很不高兴。”

卫玥:“……”啊?

朱瑙已用完了早膳,一旁的惊蛰也早已放下碗筷。于是朱瑙起身道:“走吧,我们去找谢将军。”

惊蛰忙跟着起身:“是,公子。”

卫玥:“……”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出去了。

……

朱瑙与惊蛰来到谢无疾的帐外,颇等了有一段时间,午聪才帐里出来。

他的神色颇有些古怪,客客气气地开口:“朱府尹,将军有要事要忙,眼下不便见客。府尹若有何事,不妨留下口信,等将军忙完,会尽快给府尹一个答复。”

朱瑙和程惊蛰都有些吃惊。

打从到中原的这一个多月来,无论朱瑙还是谢无疾,在对方的军营中都是畅通无阻的。朱瑙来找谢无疾时,便谢无疾在忙,也不会避着他,抑或当着他的面做事,抑或先放下手头的事与他说话。这还是头一回,他人已在帐外等着了,谢无疾却不肯见他。

惊蛰本想说点什么,朱瑙却已然温和地开口:“倒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想与谢将军聊聊。既然谢将军在忙,那就算了吧。”

午聪有些心虚,眼神躲闪,道:“那我送朱府尹回去。”

朱瑙却笑道:“不必了。”说完便带着惊蛰离开了。

……

两人走出一段路,惊蛰忍不住开口,有些愤愤不平:“那黄东玄又不是奉了公子的命令去攻打京城的,谢将军何故迁怒于公子?实在没有道理。”

朱瑙却笑了一笑,有些高兴似的。

惊蛰不解:“公子笑什么?”

朱瑙道:“这好像是我头一回看到谢无疾意气用事。”

惊蛰一怔。

就在不久之前,他才跟朱瑙说过,发现谢无疾并不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人,只是他甚少对人表现出来,亦不因个人喜怒做决定。可这一回,谢无疾拒绝见朱瑙,实在有些意气行事。

虽有些幼稚,却也难得显露他有血有肉的一面。

想来,他的心情是真的非常糟糕吧……

……

目送程惊蛰和朱瑙离开后,午聪转身返回帐中。

谢无疾就在帐内,他并没有在忙任何事,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的神色很疲惫,眼下一圈青黑。

他整晚都没有睡,一直在听探子不断送来的情报。直到听说江陵军撤兵,叛军重新关闭城门,他始终没有下任何命令,只让士兵们按兵不动。

可很少有人明白,有些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最让人费尽全力的一件事。

午聪低声道:“将军,朱府尹和惊蛰回去了。”

谢无疾低低“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午聪踌躇地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谢无疾终于睁开眼,微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片刻后,他才淡淡地答道:“没事。”

午聪朝着日晷看了一眼。

谢无疾道:“你该出发了吧?”

午聪点了点头。今天午时又有勤王会议要召开。只是有了昨晚的变故,想必今日的会议会格外激烈。

谢无疾道:“去吧。”

午聪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谢无疾。他本还想在说点什么,只是时辰的确已经不早,他若再不出发就该迟到了。于是他躬身道:“属下告退。”

谢无疾挥了挥手,示意午聪出去。

待午聪退出帐篷,放下帐帘,帐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才露出些微懊恼的神色,先是心烦地叹了口气,又把脸埋进手心里,用力抹了抹。

他觉得有些东西正在失控。

第157章 最后的会盟

午时过后,涡水之南,各军使者再次齐聚。这一回,连先前已缺席的使者们也都纷纷到齐了。

众人一到场,便对昨晚的事叽叽喳喳议论不休起来。

黄东玄连夜攻破京城的事如今已经传遍各军了,没有一个人不对此瞠目结舌。他们聚集了天下七万多的精兵,一个多月了都没敢出兵,而黄东玄就领着一千多人,就攻进京城去了,这无疑往众人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众人想剿匪吗?当然想。众人想救出皇帝和朝廷吗?当然也想。不过当他们听说黄东玄昨夜虽然破城,却最终一无所获的时候,却全都松了口气。这事儿要真让黄东玄一个人给办了,那可真成了笑话了……

而当使者全都到齐后,眼瞅着会议开始的时间已经到了,江陵府使者的位置却一直空着。人们无心议论正事,目光全盯着那把空椅子。

“黄东玄今天不来了??”

“我看他是不敢来了吧?他不与我们知会,独自带兵偷袭京城,一无所获还打草惊蛇,他想必是没有脸面贱人了。”

“而且他都打进京城去了,却不擒贼,也不救天子,忽然半路撤军。如此蹊跷的事,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和叛军勾结上了?”

“就是就是。要我说,一个水贼出身的疯子,江陵府尹就不该让这种人掌兵!”

众人正说着,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旋即,几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打头的不是众人口中议论着的黄东玄又是谁?

而他身后除了他常带的几名随从之外,又比从前多了一人——便是江陵府的周易宗。

今日会盟,周易宗对黄东玄不放心,生怕他在天下诸侯面前胡说八道,又或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因此亲自跟着他来,就是为了继续监督他。

等黄东玄一入内,所有人都立刻噤声了,所有目光也都齐刷刷地聚到他身上。

黄东玄却对众人的目光恍若未觉,大摇大摆地走到江宁府使者的位置上坐下。周易宗皱了下眉头,在他身后的蒲团上坐下。

各府使者们你瞧我,我瞧你,有一阵子没人开口。堂内的气氛既尴尬,又紧绷。最后还是刘松率先站起来,朝着黄东玄质问道:“黄将军,敢问你昨晚做了何事?”

黄东玄岔腿而坐,先是笑吟吟地用目光在全场巡视了一圈,随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做了何事,看来诸侯都已听说了?”

刘松压着火气,继续问道:“不知黄将军半夜三更独自出兵,是何意图?”

“是何意图?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勤王救驾咯。咱们千里迢迢跑到中原来,不就是为了干这事儿?”

刘松道:“勤王乃是天下大事,当与天下诸侯共计之。你如何敢擅自行动?!”

黄东玄嗤笑了一声,道:“共计?是啊,我已经跟你们共计一个多月了,这勤王会盟是什么情形大家有目共睹吧?我只怕等你们一起出兵,直到小皇帝老死京中也等不到啊。”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勤王会盟是什么情形,众人当然有目共睹。但这种时候是没有人会承认的。一旦承认了,岂不显得全天下只有黄东玄一人记挂天子的安危?其他人都成什么了?更何况黄东玄说话如此不中听,更是令人反感。

刘松斥责道:“你胡说什么!如此大事,必当思虑周全,谋定后动。若出了任何纰漏,关系的可是天下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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