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荒漫谭(42)

千慕忍着痛咧嘴笑了笑，她早就已经死了，何来谈生不如死。

云齐等了许久，见她不应，于是再抬手幻出一枚冰凌，刺入她的左肩。

鲜血浸染在红色的衣衫中辨不清晰，可看她的表情，应是痛极了，可她仍是不语。

云齐脸色一沉，抬手再幻出四枚冰凌，挥手刺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千慕咬紧着牙关，一声不吭，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王姬……王姬……”

模糊的身影朝自己这里奔来，声音里满是焦急，四周尸体横陈，哀声连连。

“妤……”千慕呢喃着，看着奔向自己的身影渐渐清晰，却转瞬鲜血淋漓……

“妤……不要过来……”

房中的烛火燃尽，天逐渐亮了起来。

千慕陷在梦魇里，眼睑重得厉害，隐约感觉到有人斩断了铁链，将自己揽进了怀里。

“木簪……木簪……”千慕撑着仅有的意识将地上的木簪捡起来，当下心中一阵清明，知晓了救自己的人是姜婴，便又陷入了梦魇之中。

姜婴未寻到玉，回到原地发现千慕竟也不见，担忧之中在城里寻了一夜，最后被乐杌引着来到了荔樱筑。姜婴不敌云齐，与云齐一番打斗后已受重伤，趁着乐杌上前分了云齐的神，这才得以冲进了房中，将千慕救下。此时见千慕被伤成这般模样，不禁心底生起一阵杀意。遂起身将千慕抱在怀里，夺门而出。

乐杌被困进结界里，正扑打着翅膀向云齐嘶鸣，云齐负手而立，漠然看着从房中出来的两人。

姜婴用意念控制远山剑，远山剑微微一震后从鞘中飞出，向着云齐袭了去，而云齐从容不迫，几番躲闪后便将远山剑的灵识打散。

远山剑颓然落于地上，御剑的姜婴也随之吐出一口鲜血。

“不自量力。”云齐说罢，猛一拂袖，护着千慕的姜婴被重重击倒在地上。

而千慕此时又呓语起来:“妤……妤……”

姜婴抚了抚她额前的乱发，声音沙哑道:“慕儿。”

“公子玙……公子玙……嬴玙!”千慕猛地睁开眼，透着满满的恨意，将手中的木簪刺入了姜婴的胸口。

木簪饮了姜婴的血，尾端蓦地开出一朵杏色若木花，翩然飘落在地上。

姜婴愣了愣，问道:“你说什么？”这一刺拼尽了千慕所有的力气，转眼便全然昏迷了过去，姜婴顾不得疼痛，慌了起来,“慕儿……慕儿……”

云齐控制住远山剑，将它指向姜婴:“告诉我，云罗在哪儿。”

“云门主如此伤我灵山的人，是当我这灵山之主不在了吗？”远处突然闪来一道光，将远山剑击入石板之中，困住乐杌的结界也随之被打开，姜婴闻声望去，见一白衣男子御风而行，翩然而至，正是姜衍。

云齐轻笑:“灵山的人伤我爱徒在前，我又如何不能反以伤之呢。”

姜衍背着手，听他说完，不禁嘲道：“姜某素问这荔樱筑门主是位明善恶是非之人，今日看来，原来不过是未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罢了。我师妹并未有伤人之心，所得若木灵簪亦是光明正大，倘若她确有掳走你徒儿的能力，如今又岂能被你所伤？”见云齐不语，姜衍继续道，“这分明是一场嫁祸，云门主当真未能察觉吗？又或者，即便云门主有所怀疑，在未查明云罗下落之前，也宁愿不惜伤及无辜？”

姜衍不等他回答，径直走到姜婴面前，看到重伤昏迷在姜婴怀中的千慕，眉头不禁微皱，然后伸过手来道：“将她给我。”

姜婴满是敌意的看着他，一动不动，姜衍声音又冷了几分，对他道:“将她给我，我能救她。”

姜婴这才收敛了几分，犹疑之间小心将千慕交到姜衍手上。

姜衍接过千慕，转身对云齐道:“云门主爱徒的下落我已知晓，她暂时无碍，我会将她的下落告知千慕，令她带你去寻她。不过我的师妹如今被你伤成这个样子，须被我带回灵山好好医治，至于需要医治多少时日，便不得而知了。”

姜衍抱着千慕飞到乐杌背上，又道:“姜婴便先留在你这里，人是你打伤的，务必治好他。”说罢，对正扑打着翅膀的乐杌道:“乐杌，我们走。”

乐杌闻言，长鸣一声，载着两人飞离而去。

留姜婴呆在原地，盯着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语。

千慕昏迷了一月有余，方才醒转过来，在姜衍的要求下又休养了几日，便从灵山赶往了荔樱筑。

荔樱筑中未设结界，千慕乘乐杌进入，远远望见云齐负手立于湖面上，正仰面望那白苎亭中翻飞的白纱，四周空无一人，十分寂寥。

感知到千慕来，云齐转过身，从湖面上缓缓向前来移了几步，千慕坐于乐杌背上，静静看着他，良久道：“姜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