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95)
明娪眨了眨眼睛,语气无辜的吐露实情,“认识呀,他是泠泉书院中的先生,也是屈濂先生,那日我们在书院见过的,他很欣赏我的画……咦,难道先生不是来找我看画的么?”
看着明大人望向自己的神情逐渐从敬仰变作了防备,徐映大概懂了,明娪是不大欢迎自己,佯装天真的将实情吐露出来,想让明大人赶他走……
于是他道:“呵呵,这其中恐怕有误会,明姑娘的画风质朴简单,偶有新意,但若说欣赏,请恕在下不能认同。但今日前来,在下十分愿意为明姑娘稍作讲解画技。”
“阿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娪暗自生气,却还是不得不道:“是我一心向先生求教的。”
待到明通狐疑中一步三回头的离去,明娪才在堂上坐下,姿态略显傲慢。
“先生果真是来寻我的么?”
“正是。”徐映自然而然落座,回想起几日前景驰拜托自己时的情形——
“先生是明姑娘崇敬之人,若有您帮我,或许会事半功倍,只是……”
“只是什么?”
“您不会挖学生的墙角对吧?”
“咳咳咳咳咳……”
“先生找我有何事?难道真要教我画画?”她带着九分怀疑,还有一分是真的希冀。
徐映从短暂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微笑道:“是这样的,我不日便要往江浙一带去游历,那里有不少画院下帖邀我客座,只可惜我实在懒惰,只得一一婉拒。”
明娪的眼珠转了转,这同自己有什么关系?
徐映神色如常的继续把话说了完,“听元骋说,明姑娘本就打算再次离京,你又精通画技,若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代为举荐,我二人也可一道南下。”
这下轮到明娪瞠目结舌。
她骤然起身,问道:“景驰告诉你我要离京的?”
“是的。”
“他真是这样说的?”
“这……有什么需要说谎的么?”
……
她猜到此人来前定是见过景驰,可她怎么能想到,景驰请她尊敬之人来,不是来劝她接受他的心意,而是劝她离京,连去处都为她找好了?!
她低头沉吟了片刻,便轻易的下了决定,“多谢先生盛情,可是……我是女子啊。”
徐映却道:“女子又如何?明姑娘从前遍走天下时,也未曾因为自己是女子而畏缩啊。”
他说得也是……
借口无用,明娪只得老实道:“可是我如今没有去江浙教画的打算,八月可能要随母亲去饶州看望兄长,说现在要离京是我骗他的。”
“哦,原来如此。”徐映佯做恍然大悟的模样,见墙角果然撬不成,便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卷册子。
“这又是什么?”
“我有一画请明姑娘过目,待你欣赏品评过后,我便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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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呢,小姐今日又在园中发呆半日了。”
“自从那个卖画儿的给了小姐一副好画,她便痴了……”
明娪独自坐在园中廊下,听见两个女使叽叽喳喳,不由回头瞪了她俩一眼,将人瞪跑,她才又重新独自凭栏。
她才不是在发呆,她在认真思考。
手中还拎着徐映交给她的厚厚一册,原是装订成册的书院学生作业。
终日看着这东西出神,她恐怕真快成教画先生了。
什么劳什子,她才懒得看。
这么想着,她把手一扬,眼前便是那家中避火用的大水缸,距离刚刚好……
可最终她还是收回了手中的册子,目光久久停在这两日一直看着的那一页,干脆把心一横,将此页整张扯下。
至于剩下的整本,很快便在半空中抛出了完美的弧线,然后“噗通”一声,落水时连水花都没有多大。
小心翼翼的摩挲着手中仅剩的那一片纸,向来不会伤春悲秋的明娪也忽然生出了些忧愁。
如果她再不与景驰有个结果,恐怕她家的大水缸就快盛满纸浆了。
望向手中那幅画,她又回想起来那日初次看到此画时,面对徐映的波澜不惊,还有波澜不惊低下藏着的惊涛骇浪。
画中大半留白,仅有下方一片水墨晕染,似是个房屋模样。
屋中画得实在朦胧,影影绰绰间,十分仔细才能看出那低矮屋檐内似乎有个人影。
长长的头发,朴素的装饰,眉眼都十分写意,可她自然知道这画得是何人何处。
因为她当时便在现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徐:能挖就挖咯
第49章 请帖
这是云遥成婚那晚,她在屋中为新娘作画时的景象啊。
“这是元骋拖延多时才交上来的作业,明姑娘觉得如何?”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画,喃喃道:“画得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