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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千金(47)

只不过有些事余星阑却想不通,既是远亲不走动,怎如今又就认下了,这位叶驿丞明知有叶府这么一门高亲,却未去攀附,想来并非那些喜欢钻营之人,便是叶大人住进安州,以他的性子也断不会主动去认这门亲戚的,更何况,叶家是世家大族,叶大人又是二品封疆大吏,岂是随便一个远亲想认就能认的,若认了亲必是叶大人这边儿想认,而叶大人又为何在安州城认了这门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呢,这是令余星阑百思不得其解的,姑丈说是那位叶驿丞走了好运,余星阑却不信什么运气,况运气再好也没说平白认亲戚的。

虽想不通却知道叶老夫人一直住在安州官驿之中,没想到的是余宝胜因贪财惹了这位老封君跟前儿的人,若这位老封君追究下来,的确不是余宝胜能担下的,这才求到自己头上,这余宝胜求自己也是冲着姑丈,想让姑丈从中帮忙跟叶大人说个人情。

余星阑倒觉余宝胜有些杞人忧天,若老夫人真想追究此事,就不会只让人卸了伙计一只胳膊,想必是老人家心善,虽看不惯此事却也只是小惩大诫,或许也不想惊动官府,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给了余星阑一个机会,可以把安州的庆福堂收编总号管辖,至于余宝胜,只要归入总号,他若还敢跟前头一般胡为,就可请出余家族老照余家家法处置,让他此后再不能行医,对于余家人来说这可算最严厉的惩戒了,想必余宝胜不敢闹到这种地步。

余宝胜虽有所挣扎,到底惧怕叶府,答应了并入总号,余星阑立马从大名府调了人过来料理接手,自己便来了这鱼市街李老伯家中。

他深知,此事是由卖鱼老伯求医而起,只要治好了卖鱼老伯家的病人,这场祸事便平了大半,而叶府老封君那边儿若问起来也有个交代。

只不过余星阑却未想到,自己赶着来诊病,李大娘的病却好了,这令余星阑很是惊讶,余宝胜的医术自己是知道的,虽算不得多高明,却也不是庸医之流,且若真是受寒的症候,用麻黄汤也算对症,便治不好也不至于治坏了,更何况,据吴德所言,这卖鱼的老伯既去庆福堂闹,必是病人危及性命,才会说出让余宝胜抵命的话。

若危及性命,又怎会一夜之间便好了,余星阑有些不信,可仔细诊过脉之后,却不得不信,这李大娘的脉象虽仍有些虚弱,却六脉平和,并无症候,不禁道:“敢问大娘用了何药?”

李老伯冷着一张脸道:“反正不是你们庆福堂的麻黄汤。”

李大娘给丈夫使了个眼色,示意别为难人家,对余星阑和气的道:“吃了一剂药这病就好了,至于什么药,我们老两口不识字也瞧不明白那药方子。”

余星阑忙道:“可否容在下一观。”

李大娘找丈夫要了方子递了过来:“方子在这儿,你看吧。”

余星阑接过方子只一眼就不禁大喜,忙道:“这开方子的老前辈,现在何处?老人家可否告知在下。”

老前辈?李老伯跟李大娘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涌上疑惑,心道,这哪儿跟哪儿啊,小叶子不过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人,而这位庆福堂的少东家看年纪怎么也得二十往上了,论年纪可比小叶子大不少呢,怎么就成老前辈了。

余星阑这些日子之所以留在安州城,一个是为了收编庆福堂,再一个也是存了些心思,想着万一探听到那位老前辈的消息,自己好去拜师,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竟真发现了老前辈的行踪。

这方子上的字,清隽有力,风骨天成,只看过一眼便绝不会认错,更何况这方子跟上次在安州官驿的那个方子一样精妙,刚诊脉的时候他也仔细问过李大娘病因症候,问清楚了便知为何同是受寒麻黄汤却无效用。

这跟叶府老夫人的病一般,虽是受寒却因病因变故,成了并非单纯受寒,老夫人是体弱阳气虚,以至于寒入体化成了湿,湿邪滞留在内,使的脾胃不得运化,故此需健脾祛湿,麻黄汤并不对症。

而这位李大娘虽也是太阳症起,却是风邪客与肌表,营卫不和,经气不利,以至津液不能敷布,经脉失养,治疗此病需解肌发表,调和营卫,故此这方子上的桂枝加葛根汤最为对症,但最精妙的还不是这个方子的配伍,而是方子下方的注明,姜汤一碗送服,这姜汤助行药力,方能一剂见效,正是此方的点睛之笔。

余星阑自思若自己对此症开方,若仔细斟酌或许能开出桂枝葛根汤来,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用姜汤以行药力,虽只是一碗姜汤,却足以看出自己用药比之这位老前辈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