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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千金(30)

叶全丰虽觉棠梨说的很有道理,但想起她开的药不禁又道:“既如此,又为何要用当归?”

棠梨目光闪了闪,颇有些无奈,自己就说这一知半解的比一窍不通的更麻烦,果然让自己说中了,且这叶大人还是个刨根问底的脾性,这样的性子,只怕自己若不解释清楚为何用了当归,他仍不会信这方子的。

棠梨眨了眨眼道:“听闻夫人言道叶大人平素也常翻看医书,想必知道这当归是行血之药,而这血遇寒则凝,老夫人阳气受损自然血脉不畅,阳气不能通达,才觉身体疼痛,血不利则为水,湿重也是一样,故此我在此方中加入一味当归,不过是为了行血之用,血行药至,使的老夫人这病好的更为迅速些罢了。”

叶全丰顿觉恍如醍醐灌顶一般,是啊,他常翻医书,自然知道这人体经脉便如山川河流一般,这冬底下冷了,河水一上冻,流的自然缓慢了许多,这一味活血的当归正如那春日里和煦的风,吹开了河上寒冰,春暖花开,水道通畅,万物方能复苏,这当归正是一味引经之药,亦是此方的精妙之处,这丫头年纪虽不大,这遣药用方的功力却已不知胜过多少名医神医了,便是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只怕也开不出如此精妙的方子来。

想到此又不免心生遗憾,可惜是个女子,不能入朝为官,若不然自己倒可举荐她进太医院,就凭如此高明的医术,前途不可限量,可惜啊可惜。

叶全丰心里只道可惜,王氏见他不说话儿,屋里鸦雀无声,一时有些尴尬,总也不能干晾在儿啊,只得低声提醒道:“老爷,这方子……”

叶全丰方回过神,把方子递了出去:“速去抓药。”说着想起什么重又看向棠梨,棠梨自是知道他要问抓几剂,便道:“一剂可愈。”

外屋的花管家听了,暗道,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到这安州驿丞家的小姐竟是如此一位高明的神医呢,这本事大小真不是吹的,看这底气就知道,他可记得前头那几位什么名医神医,没一个敢说一剂可愈的,莫不是犹犹豫豫战战兢兢的,说什么先吃三剂再瞧再看,亏了没听他们的,这老夫人只吃了两服麻黄汤,就病的起不来炕了,真要是吃三剂,这会儿估摸都见着阎王爷了,怪不得老爷骂他们庸医呢,真是一点儿都不屈。

想着却不敢怠慢,忙着接了那方子让人抓药煎药去了,至于以后,别的事儿不知,有件事却清楚无比,这安州的驿丞叶全章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生了这么个能耐闺女,若是一剂药真把老夫人的病治好了,这门亲戚就算认下了,搭上了叶府,叶全章那不大顺畅的仕途想不顺都难。

俗话说有福之人不用想,无福之人忙断肠,自己看应是有福之人啥都不用想,只要努力生个好闺女就比什么都强了。

第17章 同道中人

见花管家出去抓药,棠梨也不好在老夫人寝室里待着,便出声告辞,也免得便宜娘担心,叶全丰神色虽仍严峻,语气倒客气:“如此,便有劳小叶大夫了。”

棠梨心里知道,老夫人这病没好之前,人家称呼一声小叶大夫已算抬举自己了,若吃了自己的药,老夫人的病未好,莫说自己成了庸医,就是便宜爹也得跟着受牵连,官场中人说话做事儿都喜欢留后手,叶大人亦如此。

棠梨客气了一句,便出了老夫人寝室,王氏亲自送到了院外,拉着棠梨的手道:“这会儿里头乱着呢,也不好说话儿,回头老夫人病好了,我好生摆上一桌席请你跟你娘过来咱们好好吃酒叙话。”又特意把周婆子叫了来,嘱咐她送棠梨回去。

周婆子忙着应了,送着棠梨往外走,过了廊子便是驿馆的后面,瞧不见叶府的下人了,周婆子便站住了脚,跟棠梨赔不是:“姑娘莫怪,是老婆子这张嘴不防头给姑娘惹了麻烦,老婆子这儿给姑娘赔不是了,要杀要剐都随姑娘,老婆子绝不吭一声。”

棠梨瞄了她一眼,这周婆子倒生了一张好嘴,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把她杀了剐了,却非要如此说,嘴上赔着礼,却是满面红光,那欢喜雀跃的劲儿,藏都藏不住, 这是个有心计路数的婆子,只怕当日自己给她看病的时候,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借着自己在主子跟前儿邀功,如今目的达成,如何能不欢喜,这赔礼也不过是个幌子吧。

毕竟如今已不同以往,自己一家三口很大可能成为叶府的亲戚,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是亲戚,这周婆子惯会见风使舵,自是不会放过讨好自己的机会。

棠梨不喜欢这样人但也不会瞧不起,因似周婆子这样的人实在太多,莫说叶府这样的世家豪门,就是寻常富贵人家的下人,若没点儿心机手段,只怕也不好混个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