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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千金(29)

叶全丰脸色黑了下来,毫不客气 的道:“昨儿庆福堂那个什么神医也开的这个方子,前头母亲也曾用过两剂麻黄汤,本不过是个小伤寒,如今却已卧床不起了,那个姓余的神医竟还敢用此方误人,当真是胆大包天,赶他出去已是本官念在庆福堂数百年的字号上,留了情面。”

旁边的王氏夫人见老爷如此不给棠梨面子,深觉有些过分,毕竟人家是个小姑娘,忙道:“老爷,小叶大夫还没开药方呢。”那意思是老爷这会儿发作未免有些急躁了。

听了妻子之言,叶全丰扫了棠梨一眼,心道,自己也是糊涂了,这么个小丫头,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已证明她的确通晓医术,便仍开一样的方子,自己也不该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想到此,脸色缓了缓,虽觉这丫头十有八九要开麻黄汤,却仍道:“既诊过脉就请小叶大夫开方子吧。”

下人急忙摆上笔墨纸砚,棠梨也不推辞,直接过去挥笔写了个方子,递给旁边的侍墨的丫头,那丫头刚要拿过去,王氏接过,递在丈夫手里。

虽叶全丰料定棠梨开的是麻黄汤,却仍给面子的扫了一眼,不想这眼一扫倒愣住了,纸上写得却不是他以为的麻黄汤,而是党参,苍术,厚朴,姜半夏,茯苓,紫苏叶,生姜,当归,这几味药,以叶全丰对医方的了解,这应是一服祛湿之方。

叶全丰看了良久也没想明白,母亲的症状明明跟麻黄汤所治之症一般无二,这丫头刚也说麻黄汤对症,却为何又开了一福祛湿之方,这简直是南辕北辙,根本就不挨边啊。

虽觉此方不挨边,却思及这一方乃是自母亲发病,那些大夫所开方中唯一一个不是麻黄汤的,便也存了一丝期望,万一这方子有用,母亲便不用再受病邪之苦了,只是还需问个清楚明白才是。

想到此,便开口道:“小叶大夫刚说母亲是太阳病的症候,正合用麻黄汤,却怎的不用,反开了这样一个方子。”

棠梨心说,这可真是两面堵,里外都是他的理,若自己真开的是麻黄汤,估摸这会儿已经被这位叶大人当成庸医赶出去了,而这位叶大人明明知道麻黄汤治不了他娘的病,却还要如此质问自己,倒让棠梨有些哭笑不得,这叶大人就凭只看过几本医书的水平,就要质疑自己这个专业的大夫,实在让人无语。

不过也大约知道这位叶大人的性子了,想必若不问清楚是绝不会用药的,只是跟他这样一个半吊子的外行,讲医方的道理,还需斟酌一番言辞,毕竟得说服他才行。

棠梨略想了想方开口道:“先头我说麻黄汤对症却是说一开始病起时,以老夫人表现出来的症候来看,当用麻黄汤,并未说以后也用,也并未说老夫人的体质就适宜用。”

叶全丰微皱了皱眉心道,这前后还是那个病症能有什么差别不成。

棠梨岂会不知他的想法,微微一笑道:“这个前后看似是一样的病症,却已有了变数。”

王氏有些着急道:“什么变数?”

棠梨:“这变数便是老夫人用的那一角寒瓜。”

刚那回话的婆子听见不由啊了一声,忍不住道:“是了,老夫人正是吃了那角寒瓜之后,病便重了。”

叶全丰道:“不过一角寒瓜,难道就改了病症,可母亲的症候仍与麻黄汤证一般无二。”

棠梨:“看似一般无二,却大有区别,虽老夫人的脉初按浮紧,但重按之下却无力,若观老夫人舌苔该见舌淡,苔滑腻,故此,从老夫人此时的症候来看,貌似病邪在肺,其病根儿却是中焦气虚湿阻之症,想那寒瓜本是暑月里的吃食,最是寒凉,老夫人本就身子虚,人若身体虚自然阳气弱,阳气弱便易被湿邪所侵,若此时受寒,外寒便会伤及阳气,阳气不足更易生湿邪,偏偏这当口老夫人又用了一角性最寒凉的瓜果,便成了雪上加霜之势。”

叶全丰道:“如此说来,一开始就不该用麻黄汤才是。”

棠梨:“我刚说了,虽老夫人的表现皆是麻黄汤的症候,却也需因人而异,老夫人本就体弱,易生湿邪,此种体质便不能用麻黄汤了。”

叶全丰道:“那当用何方?”

棠梨笑道:“大人若问病症初起之时,倒不必用什么药方子,只熬上一碗姜汤吃下,这病大致就能好了。”

叶全丰愕然:“姜汤?”

棠梨点头:“大人莫小看了姜汤,生姜却是好东西,外可散寒,内可化湿,正对老夫人之症,却老夫人未用姜汤而是用了一角寒瓜,内湿之下又再添寒,这阳气便伤了又伤,成了寒中夹湿之症,此时若治寒而不去湿自是无效,而姜汤虽能散寒祛湿,但老夫人病体沉重伤及脾胃,姜汤已是无用,应先健脾,脾健方可运化五谷,故此老夫人这病,当以运化中焦为主,辅以解外才行,故此我此方用了运化中焦之药,如此一来方能使寒湿分消得解,湿去则阳气通达,阳气通自然寒邪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