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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童妃(172)

作者: 蔷薇晚 阅读记录

仿佛,不让他有那么不切实际的想象。

不让他去想,那一天的平静的幸福,也将由上苍赐予到她的身边。

跟个平凡人一样活着,那是美梦,却也是噩梦。

她不敢想。

也不让他想。

“我的手吗?”她唇上粉色,褪成了苍白,她抬眸望去,定在半空之中,眼波中讥讽。“必要的时候,可以切菜煮面……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来杀人吧。”

楚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出自一个才满十四岁的少女口中。

这样的年纪,一般才刚刚有人家来上门提亲,等待过了及笄之年,就要嫁做人妇,甚至,对人事的认识还不够透彻,懵懵懂懂。

琥珀见楚炎面色僵硬沉敛,却是又笑了,仿佛方才那句话,只是唬人的。有时候,用刀不是为了杀人,有时候,杀人也可以不用刀。

谁又当真说得清楚呢?

她眼神一颤,定在那手指尖,柔声问了句。“他日我这双手沾染血迹人命,那时我做的面,楚大哥会不会就觉得味道两样了呢?”

“不会。”

他读着她漠然的表情,回答的,是坚决,不改的心意。

“那下回,楚大哥要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啊,做花卷,包子,还是……对了,芝麻大饼我最拿手了,我可看过厨子做过一遍,我自己做,应该味道也差不了多少吧……”

她低垂着视线,交握着双手,苍白指尖,闪耀着淡淡光华,陷入沉思的呢喃,飘入楚炎的耳边。

“说大话都不脸红吗?还真是……”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拿她没办法,方才的琥珀让他怜惜心疼,现在的琥珀,却又像是一如既往的开朗乐天模样,让他只想坐在一旁,细细观赏她每一句孩子气的话语。

“我想他,正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她脸色的闲适全失,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下垂,随手握住的紫砂壶把上的手指明显的一紧。

楚炎却没有逼问。

他,是指的谁?

轩辕淙?

轩辕睿?

她是在考验,是否轩辕睿对她的情意,庞大到了足够站在跟自己亲生父亲对立的方向?是否已经让轩辕睿,不再对自己的父亲惟命是从?是否已经让轩辕睿,也要迈出自相残杀的第一步?

她其实早就料到轩辕淙留意到她了。

楚炎蓦地心口一紧。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她的方向,她在沉思,表情透露一抹任何人无法打扰的认真,即便他今天没有赶到,她也不会让自己再度变得狼狈可笑。

“楚大哥是想问,我又在打什么算盘了吗?”她低声开口,那一刻的精致容颜,却有些跟年纪相悖的成熟,还有淡淡悲切。

“其实,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爷爷。”

琥珀垂眸,也许她真的是蛇蝎心肠。

舍生取义,她做不到。

鲜血,并未让她的心,变得平静。

相反,她越来越——贪恋那血腥味了。

“三天之内,他定会派人前来,楚大哥可要养好精神,带领侍卫,把那些不速之客,统统解决掉呢。”

极力稳住心神,依旧不能掩住面色的苍白,琥珀眉眼之内,那颜色愈发凝重。

楚炎对上了琥珀似笑非笑的面容,一口气息梗在胸口,半晌缓不过来——

翌日。

后花园。

这里金色高墙砖瓦之内,藏匿着京城之内,最好的风景。即便如今是百物萧索的寒冬,这座花园之内也有专人侍候收集在冬日开花的花卉,虽然只是一个花圃,美不胜收,也让人觉得移不开视线来。

这儿便是皇宫,轩辕淙身着金辉色厚重袍子,往日的威严毕现,即使这衣袖领口上面,毫无祥龙点缀,空空荡荡,那一身戾气气派,也是无人能敌。

在这个曾经是他的天下的地盘,他更像是一只苍老的龙,低调盘踞在一角,但即使闭着眼睛,发白须白,也让人不敢大意放肆。

轩辕淙自从昨日跟轩辕睿谈不拢,拂袖而去,却是直接赶回京城,做了决定。

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拦他,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留着他体内一半的血脉,也不能。

一个男人,身着灰色劲装,腰际却是挂着一枚与周身气势不符的碧玉玉佩,约莫拳头大小,黑靴子停在轩辕淙的身后,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轩辕淙重重一搁手掌中的茶杯,一眼怒气:“派去的人还没回来?”

灰衣男人点头,默然不语。

轩辕淙拧着眉头,黝黑的面容上,有些许狰狞颜色浮现。“不是派去一等一的高手吗?”

灰衣男人细微地挽起嘴角,笑的很冷,也并不明显,宛若这些人的死活,根本不必大惊小怪。“一夜不曾回来复命,按照规矩,应该是死了。只有死人,才不能回来通报一声。”

“怎么会连个小妮子都杀不了?”轩辕淙这回不只是觉得阴谋落空的失望,更多的,是他觉得整件事中,还有他无法查明的诡异奥秘。按理说,那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派去一个杀手都绰绰有余,足够让她下地府去,他已经多派人手怕夜长梦多,却还是没有达成目的,才更让人心生寒意。

“那个别院里面,没有一个侍卫的影子,只有两个丫鬟。”灰衣男人还是站在一旁,弯下腰,神色不变地解释。“但别院之外,方圆百里之内,可说是一张密网,精彩十分呢。”

轩辕淙目光一沉,森然冷笑:“你说那里守卫森严?”

那个丫头,若不靠外力,怎么能存活至今?

那么脆弱的小命,就跟蚂蚁一样,稍稍踩一脚,就要碾碎的。

千万别说,她在这么短的时间,练出一身武艺,足够将几个武者毙命。

“不然,派去五个高手都没有一个回来,不是太诡异吗?我虽然没有去看,但推算,应该不少于二十个侍卫。”灰衣男人面无表情,说的万分平和。

“我居然低估她了——”轩辕淙面色万分难看,不过细想之下,也是如此,她好不容易保住自己性命,自然要多几个心眼。

不过,这样的事实,却暴露她的谎言。

她若当真跟儿子口中所言,失去大部分记忆,纯真无邪跟孩子一般,身边怎么会多出来这么多侍卫?!

只有全部记得,才会如此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吧。

那么,当真是这样,她才更该死。

居然耸动儿子跟他作对?是活腻了呢……那个小丫头,羽翼还未长得丰满,就想要飞的那么高,一个不小心摔下来的话,可是要小命不保的。

灰衣男人挽起嘴角,说的不咸不淡。“派这么几个人去,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寡不敌众,是去送死没错。”

轩辕淙蓦地皱起飞扬的浓眉,冷眼瞧着身边的男人。

灰衣男人却还是说下去,似乎没有看到主子的表情:“所以还指望那些人替你办事不成?”

轩辕淙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石桌起身,狠狠地咒骂一声。

“一群废物!”

想必上官琥珀,一定在某个角落,嘲笑他的惨败。

“不过我很好奇,到底是个何等样的女孩,值得你花这么多力气。”男人挑眉,依旧没有太多情绪。

轩辕淙的眼底迸射出一道冷光,那语气森然,也带些不耐。“做好你的本分就够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灰衣男人摸了摸腰际的那块玉佩,淡淡一笑:“不如,我亲自去会会那个女子?”

轩辕淙大手一挥,沉声拒绝。“这件事,你别插手。”

“如果就是她杀了我爹,我还要亲自去感谢她呢。”他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并不算压抑的低沉,而是狂妄的味道十足。

轩辕淙冷眸一扫,大喝一声:“混账!太监怎么会有后代子嗣?”

“这儿又没有外人,何必假正经?就许太监去青楼,还不许太监养儿子啊。”灰衣男人的笑容,猝然转沉,那说笑的语气,也变得阴沉。

轩辕淙冷冷丢了句,“你不过是一个奴才。”

“多谢太上皇,还暂时没有要我也当太监的意思。”他的笑容转瞬即逝,玩味的意思,也听不出有多么感恩。

轩辕淙瞪了他一眼,那戾气十足的眼神,居然也无法吓退这个男人。他低低叹息,似乎是跟自己说话。“奴才也好,总比不男不女的奴才来的好…….”

“他养了你二十几年,你的狗嘴里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这辈子无情人看多了,你也算一个。”轩辕淙的手往他方向一指,不冷不热地嘲讽。

灰衣男人呵呵一笑,也不急着反驳。“怎么?太上皇的身边,还需要有情人?如今睿王爷的有情,你不是觉得很刺眼吗?”

“他可不是你能说笑的对象。”轩辕淙无声冷笑,那眼底的冷漠,几近残忍。

灰衣男人总算闭嘴,不再说话,将那玉佩握在手中,却是说了句万分突兀的话来,似乎前言不搭后语的诡异。“我已经五年没杀过女人了——”

轩辕淙却是在想着自己的打算,没有听到一旁的轻声细语。

灰衣男人蓦地眼眸一抬,连声叹息:“我看呀,这睿王爷先动了心,可是大大不利呢。”

“你说南烈羲?”轩辕淙却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灰衣男人猛地击掌,神情有一瞬的激烈:“之前皇帝主动要将十八公主赐给他借机拉拢韩王,他也是一口拒绝,现在新婚不久的王妃离家出走也照样担负国事,日夜操劳,对自己手边的权势死抓不放,没有半分分心。这样的人,才真真可怕。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怎么这三四年,一点都没变呢?他的心,是不是铁石做的呢?真想剖开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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