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的眼(348)

炼转身，再一次环顾四周，心中有些彷徨。

的确，除了当年急匆匆带走灼的卷宗那一次，他从未好好逛过灵氏的卷宗层。眼下独自身处这一层，他有一种恍然隔世的虚幻感，也许是隐烛的光亮给人营造了一种离世之感。

烁儿的卷宗——这样处理，不知是否合适？

炼自然清楚，作为掌管整个隐族的他，是有权利这么设置新的卷宗，不仅是隐族的普通支族，还包括他们自己炼氏，还有灵氏。只是，他不清楚的是，眼前这些卷宗，不知又是出自谁手。

假若在这个卷宗层已经有了烁儿的卷宗，那他所做的不就是多此一举么？

想到这，炼不得不重视起来。

也是，十八年前，烁儿两岁，在外人的眼里，她可是他炼和灼的女儿，怎么可能没有设卷宗呢？应该是二十年前，这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隐史阁的灵氏卷宗层就出现了这个孩子的记载。

抬头瞧了一样刚刚自己放上去的卷宗，炼手轻轻一伸，那本卷宗重新回到了他自己的掌上。思虑再下，他还是决定先在这一层好好找一下烁儿的卷宗，再对自己手上这本作安排。

灵氏和他们炼氏一样，是个王族，自然是大族，区别是灵氏向来是母系氏族制。

炼退到了进门处，放眼望去，灵氏这一卷宗层，所藏卷宗数目绝对不会亚于他们炼氏。光存放各代的卷宗架就一眼望不到头，每个卷宗架，又厚厚叠叠许多本卷宗。从外面看，每本卷宗都是薄如蝉翼，但拿到手上一打开，就会发现其实并不然。有些记载内容比较多的，可能仔细翻阅完一本就需要花上大半个小时，这还是在一目十行的前提下。

炼知道，这些卷宗是按血缘的远近排列，所以，要找烁儿的卷宗，在方才灵燃卷宗所在的架子下手寻找，肯定不会错，所以，现在就开始吧。

为了提高效率，炼把灵燃所在的卷宗架，稍稍做了移动——移到了中间未设置卷宗架的通道，而后闭上双眼，用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把架上的每一本卷宗全部转离了架子，依次在正对自己的半空中排列开来。

睁开眼睛，炼发现空间不够，只排满了第一批，只好就此一批一批查找。他看得很认真，但在第一批排列的卷宗里，并没有发现烁儿的卷宗。

只好继续查看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

*

一个小时过去了，炼有些自我怀疑起来，皱着眉，望着面前最后一批悬浮于半空中的卷宗，已经是第三十六批了……然而并没有发现烁儿的卷宗。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无奈之下，只好挥了挥手，最后一批卷宗归位。抬头望了眼整个卷宗架，再一次挥了挥手，卷宗架归位。

为了防止错过，炼每一批都看得异常仔细，所以，应该不存在漏掉的可能。

他和灼的孩子，按照惯例，如果是女孩，会随灼姓灵，如果是男孩，会随他姓炼，所以，烁儿的卷宗不可能在炼氏的卷宗层，但现在也没在灵氏卷宗层找到。

按照这个孩子的血缘关系，自然是放在灼还有灵燃所在的卷宗架。

难不成是自己卷宗架搞错了？不可能！他记得非常清楚，当年，就是在灵燃旁边取的灼的卷宗。又或许是，灵燃拿走了这个孩子的卷宗？

炼转头，看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那盏隐烛，视线开始跟着有些游离起来。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灵燃这两天都在隐史阁出现，肯定来过灵氏卷宗层吧。但即便来过，她拿烁儿的卷宗做什么？这些卷宗，除了查看，并没有其他用途；带出隐史阁，也并没那个必要。而且这个孩子一直好好的，他实在想不出会因为什么，让灵燃带走了卷宗。

但也有可能，灵燃并没有带走这孩子的卷宗。

如果是这样，那这孩子的卷宗肯定还在隐史阁内。

烁儿不是一般的孩子，所以，不可能没有卷宗记载。

炼掏出第二根烟，在隐烛上借了个火，点着了。如果把眼前所有灵氏的卷宗查一圈，估计十个晚上都不够。

或许，明天当面问问灵燃，如果她夜里还出现在隐史阁的话。

一问就清楚了。

炼瞧了瞧手中所夹之烟的火星，打算先带走自己做的这一本，等明晚过后再安排。

*

炼决定去隐史阁的屋顶坐一会。

这个点，屋顶全是彩霞。

已经很晚了，那孩子应该不会在了吧。

出现在屋顶的炼，下意识扫了一圈四下，发现穆灯并不在，但穆烛奶奶在。

老人像是在独自沉思。

炼决定不打扰她，自己寻了一处彩霞，靠了上去。

隐史阁里的卷宗无论是少了还是多了，负责历代守护这一阁楼的穆氏显然并不会知情。炼能确定的是穆烛奶奶，作为现在穆氏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她能看见那些卷宗封面的字；但他不确定的是，是否每一本卷宗封面的字，她都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