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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字谶(72)

作者: 梨花醉 阅读记录

出门时又特意嘱咐水儿和子菊不要跟着,然后在她俩迷惑的目光中出了桃苑。

我寂寥的站在游廊上,看着黄昏的天空泛出一抹灰蓝色,夕阳的余辉将青砖灰瓦的风雅堂涂抹成亮丽的金黄,最后又逐渐的被黑暗吞没,夜色中只有风雅堂的窗口闪着炫眼的灯光,我兀自彷徨着,不知道房内是怎样的一片和谐温馨,总之,那一切似乎都离我很远

72、问世间情为何物(下)...

直到皓月当空,才见风雅堂的房门打开,李世民的身影从房内的晃晃灯影中走出,吉儿相随在后。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沿着游廊,出了就近的院门。

片刻,便见李世民踏出桃苑,走到院外侍卫备好的白蹄乌旁边,正欲翻身上马。

“世民……”我从一旁暗黑的角落里轻步上前。

他看到我,有一瞬的诧异,然后冷冷开口:“你——怎么在这里?”在灯笼昏黄的光晕里,他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冷漠得让我觉得陌生。

“我……有话想和你说。”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涩涩。

“今天很晚了,有话改日再说。”他干脆说完,转身握住马缰。

我一急,顾不上矜持,慌忙拉住他的衣袖,近似哀求的唤了句:“世民……”我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卑微,可眼下我真的只能这样,我要做最后一次努力。

他似是不耐,眉尖蹙起,昂着头也不搭言,只将深沉的目光落向面前的黑暗。旁边的随从见状,忙牵马退后一步。

我自知失仪,放开扯着他衣袖的手,低声道:“我是想说……其实那日……我没有……我和他真的什么也没有……”我近似无力的说,却是越解释越乱,只恨自己的笨拙,很简单的事情,却偏偏说不清楚?为什么一面对他,就会变得不能思考,变得如此无用?

他缓缓收回目光看着我,轻吸一口气,问:“我,可以吻你吗?”语气淡然,眼神清浅得如一束月光。

我渐渐阖起双眸。自己的心都给他了,还有什么不能?

温热而又清冽的呼吸由远及近,他柔软的唇刚碰触到我。我的身子轻轻一颤,恍如一股电流顷刻窜遍全身。

“沈小姐,原来真的如此随便。”他口气平稳,没有一丝温度,似一盆冷水,顷刻间浇灭了我身体里刚刚燃起的激情。

我猛然惊醒,心里顿时被悲伤充盈,原来,他真的还是看轻我了。

只觉一股巨大的哀伤瞬间攫获了我,一时心痛难忍,缓缓退后、退后……泪眼婆娑中,却终是看不清他。

我抿紧双唇,用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刚绝望的转过身,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臂,猛的将我拉至面前,我看着他胸前月白刺龙纹衣领,缓缓抬起手臂想摆脱他的束缚,委屈的泪珠成串的滴落。

他抬起我的下颔,俯下首,轻柔的吻去我颊上的泪水,然后猝不及防的吻住了我的唇。我只觉霎那的眩晕,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泪水更加汹涌的溢出。我缓缓闭上双眸,任由他缠绵而痴迷的吻逐渐变得狂烈、变得肆无忌惮。

原来,他轻易的就可以伤到我,伤了我,还要如此欺负我,可我却偏偏怨他不起来,心中的委屈也总是这样轻易的被他化解。我忽的发现,自己就像那局

72、问世间情为何物(下)...

棋一样,竟不知何时已完全的被他掌控了。

良久,他的吻才停驻在我的唇上,然后呼吸急促的拥我入怀,足有移时,才厮哑着开口:“明日我要回洛阳王府,此去怕是要有些时日。”

我伏在他的肩上,晕陶陶的点着头。

他将我推开一些距离,捧起我羞红似火的面颊,眸中的炽热浓情如火般燃烧着。旋即,他的吻再次如狂风暴雨般落下,我听得见他的心在剧烈的狂跳着,好似就要跳出胸口一般。在我觉得就要窒息在他几近疯狂的吻里时,他再次停止,忽的将我紧紧的、紧紧的拥在怀里,似是在极力的隐忍着,压抑着那即将绝堤,喷涌而出的热情。

“等我,等我回来,我就娶你。”他喘息着,声音低沉。

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泪再次涌满了眼眶,只有用力的点头、点头……

他推开我,转身一跃上马,甩起马缰,疾驰着远去。再没有看我,再没有回头。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隐没在夜色里,我含泪浅笑。

良久,才转身进院,却瞥见一抹轻盈纤巧的紫色背影迅速闪进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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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恨别鸟惊心(上)...

望着角落处静静开放的月季,总觉得它开得越是绚烂,离凋亡的时候也越发的近了,仿似已嗅到了它明日将落花成泥的悲哀。自己并非悲观的人,可如今倒也变得悲春伤秋了,却也说不清缘为何故。

自开得正盛的花朵上撷下一片纯白如雪的花瓣,小心翼翼的放于书卷中,里面已是整整齐齐摆了十六片,世民走了也有十六天了。我轻抚着已有些泛黄的花瓣,想起他的话,嘴角漾出笑意。

“等我,等我回来就娶你……”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他的女人了,可以与他生同枕,死同衾了。历史该是什么样,我不愿去想。这一次我只想与历史,与命运再做一次斗争。

水儿抱着洗过的衫裙进门,看着我抿嘴一笑,“今日奴家陪香雪去街上给杨小姐买水粉,巧得很,居然碰到了李公子府上的阿黛了。”

“哦?”我心不在焉的应着。

“她说一正总是叨念小姐,问小姐何时去看一正,奴家自做主张应了明日。”水儿说着,见我面色已变,忙又道:“如果小姐实不想去,奴家自己去就是,正巧奴家也想借机看看东宫是什么样的。只是……”水儿犹豫着,声音已是变低:“小姐在卫州时也是很随性的,可不像现在这般拘着的。”

我睨了她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能还像在卫州时任意而为?还嫌事非不够多么?”

水儿埋头叠衣,不再答话。

“身正不怕影子斜,哪就好有那么多事非了。”吉儿掀帘进来,自顾坐在案边笑着道:“我可不是故意听话的,只是无意中听见了几句。”

我笑了笑,亲自给她斟了杯茶:“瞧姐姐说的,又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有何听不得的?”

“妹妹也别怪水儿,想来她也是惦念一正。一正在长安没什么亲人,定是把妹妹当成亲人了,那孩子也确是怪可怜的。”

“我也明白,也想看看他的,不如让阿黛带他到桃苑来好了。”自从一正离了客栈,至今也有半年未见了,倒也实是挂念他。只是经了上次的事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便不想再与李公子见面了。

吉儿轻浮着茶上的热气:“妹妹真是不懂呢,一正现在有职务在身,怎可像你我这般自由?这样吧,正巧我也闷得慌,不如明日我就陪妹妹走一趟,也去看看这小子。”

想到有吉儿相陪,倒也无妨,便随口道:“也好,有姐姐相陪,再好不过了。”

吉儿掩口一笑:“想来妹妹是与我好呢,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总要拉上我这么个垫背的才安心。”

我也咯儿咯儿笑了起来:“哪就有那么严重了,就是去趟东宫嘛,若真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可舍不得拉上你的。”

翌日,阳光辉丽,天空澄

73、恨别鸟惊心(上)...

兰如洗。

我着了件羽白色领口及袖口镶水碧色锦边的纱衫,□是羽白碧纱裙。云髻边簪了两朵百合,几朵细小的紫丁香点缀其中。和一身水粉色蝶衣,头戴镶宝凤蝶金簪的吉儿坐在车辇内,向太子东宫行去。

约一个时辰的功夫,马车才缓缓的在太子府的后门停下。只见高高的台阶上是一扇朱漆大门,门旁有两个腰挂佩刀,表情肃目的侍卫威严而立。整座殿宇,高于地面有丈余左右,高大的宫墙向望不到边际的远处延伸着。眺过高高的围墙,遥见里面高高卷曲的飞檐直耸入云端,极是恢宏气派。

随着车门打开,阿黛和另一名宫女迎上前来搀着我和吉儿下了车辇。

“奴家见过二位小姐。”阿黛恭敬的福了个礼,又看了一眼旁边皮肤白皙,端庄瘦挑的宫女,道:“这位是太子府的宫娥秋婵,和奴家很熟的,就由她带我们进宫。”

“有劳二位姑娘了。”吉儿和颜悦色。

“小姐不必客气,请先稍候片刻。”秋婵落落大方的一福,便自到侍卫身边小声说了几句,又亮出了一枚腰牌。那侍卫也不多话,只扫了我们几人一眼,便乖乖的开了门。

进入宫中后苑,园中小径通幽,山石峥嵘,满眼的名花异草,佳木葱茏。几人沿着青石小路迤逶而入,只见重楼叠阁,舍宇连云隐于山坳树杪之间,给人一种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之感。穿廊绕过一处叠起的太湖石,眼前是一片清澈可见水底圆石的水塘,岸边参差错落的湖石上青苔历历,古雅苍润,影映水中,与之相应成趣。

秋婵引着我们到池边的一亭台内,道:“二位小姐与妹妹先在此稍候,奴家这就去唤李公子和金侍卫过来。”言罢,便下台阶而去。

“真是不见不知道呢,原以为秦王府已是奢华至极,如今与这东宫一比,却是相差甚远了。”水儿眼里满是惊羡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