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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字谶(167)

作者: 梨花醉 阅读记录

“什么事?”她谨慎着问了一句。

我环顾一下静寂的四周,拉过她的手,将香袋放到她手上,正色吩咐说:“你速去把这个放到萧妃的寝宫里。”

杨才人诧异的看着我,又埋头看了看手上的纱袋,“这是什么?”

“别问那么多。时间紧迫,你快去就是,记住小心谨慎,不可有任何纰露。”我说完仍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你就说是听说阿史那贵嫔出了事,赶过去报信儿的,明白吗?”

杨才人咬着唇,扫了眼阿黛手中的鱼戏莲叶间香囊,终是什么也没说。

阿黛见她转身去了,才回身问我:“良媛,你这是……”

我呼出一口重气:“这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然都已布好了局,那就看谁技高一筹吧。”

“可这纱袋虽说用的是与良媛同样的料子,可只要仔细一闻便知不是麝香啊!对萧妃又能有什么伤害?”

我一扬嘴角,道:“如被她们发现了,对我们也无大碍。若她们心急之下,忽略了,倒正好可以借此机试一试杨才人。”说完又嘱咐她:“时间苍促,没处弄双合香,香囊里面空空就难自圆其说了,还是赶快扔掉吧。”

阿黛略想了想,摇头说:“良媛的香囊最是特殊,不能随意乱丢,否则更是麻烦,就先放到奴家这里吧,她们总不至于到我身上来搜的。”

我默一思虑,觉得她说得有理,索性取过香囊,将腰间的麝香袋重新装到里面,放在腰间系好。向愣愣的阿黛笃定一笑,也不再作词,直向安仁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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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惠风和畅烟波散(上)...

安仁殿里外一片灯火通明。几个宫人和稳婆端着水盆、捧着参片默然的候在门处。内殿依莎的呻吟痛呼声时起时落,整个殿内的气氛紧张压抑得让人几近窒息,使人心里不由得一下下的揪紧。尽管已提前预知,可我仍怕萧妃会有机可乘,毕竟事关龙翳,半分马虎不得,万一让她得了手,后果不堪设想。

心里七上八下的进入正堂,便见世民和长孙静雯正从内殿出来,看他们的神色,我心稍稍安稳了些。走上前福礼,听世民略带疼惜的问:“朕不是说过,你不用来的吗?”

“奴家实是放心不下,不知贵嫔如何了?”

“胎像不稳,见了红。还好,总算有惊无险,太医已开了安胎的方子。”长孙静雯说完对门处的稳婆和宫人摆摆手,“你们也都下去吧,没事了。”

随着轻巧而急促的脚步声,萧妃和杨才人也一脸焦急的进了殿,从二人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状况。我抑住加快的心跳,该来的终是要来的。

长孙静雯和颜问道:“免礼吧,怎么都过来了?”

萧妃迅速扫了我一眼,“臣妾一听说阿史那贵嫔身子不适,心里着实惦记得紧。”

这么晚了,按说各宫门早就下钥了,除非是有意在等什么。我暗自掂掇着,目光正好与萧妃相碰,随即又闪了去,好象彼此都已心照不宣一般。

“也难得你们有心了。现在没事了,都早些回去歇着吧。”

“没事就好,臣妾就说阿史那贵嫔是吉人自有天相的。只是……不知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太医没有查出是什么原因吗?”

“本宫已问过贵嫔的近身宫人了,都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原因。御医正在查贵嫔用过的膳食。”

萧妃顿了顿,好似无意似的问了我一句:“听说良媛下午曾来过?”

我一怔,忙回道:“是,奴家下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贵嫔还与奴家絮了一会儿话呢。”

世民的眉尖一凝,不知是对我有一丝疑心,还是对萧妃的质疑反感。杨才人紧接着抢前一步,跪了道:“皇上,臣妾有事要禀。”

“讲”李世民冰着脸,沉着声说。

我心中轰然一下,定定看着杨才人应了“是”然后从怀中取出我交给她的那个纱袋双手奉上道:“这是沈良媛命臣妾放到萧妃娘娘寝宫的。”

“这是什么?”世民扫了我一眼问道。我冷笑,果然不出我所料,杨才人果然是个靠不住的。

“臣妾闻过,是麝香的味道,又与阿史那贵嫔的事一联想,觉得事情非同小可,更不想助纣为虐,做这天良泯尽之事,所以思忖再三,终是于心不忍,没有下手。更不敢隐瞒。”

萧妃斜视过来的眼光里一抹刻薄的笑意如云轻浮。我有些惊慌的看着世民,他阴着脸继续质问杨才人:

139、惠风和畅烟波散(上)...

“沈小姐为何偏偏要寻你做这种事?”口气里是掩不住的置疑。

杨才人扭捏了一下,低若蚊鸣的说:“回皇上。只因沈小姐圣眷正盛,臣妾曾为家父获罪之事求过她。她也一口允了,条件是要臣妾听她差遣,臣妾当时救父心切,未曾细想便应了。都是臣妾一时糊涂,还望皇上恕罪。”杨才人说着眼里已泛出潋潋泪光,一副神色楚楚的模样让人心怜。

我紧抿着唇,暗咬牙关。萧妃扬起绫帕拭起了眼角,呜呜咽咽,极是委屈的说:“臣妾知道,沈小姐是因为当初臣妾揭露她怀有隐太子子嗣一事怀恨在心,臣妾也曾失去过孩子,那种心情倒也能理解。”她情真意切,让李世民的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愧疚之色,连长孙静雯也向她投来同情的一瞥。

萧妃说着挨近我一步,质问说:“可如今已事过境迁,你为何还不肯放手?何况本宫当初也是出于对皇上的一片忠心,不忍皇上受此大辱而已,绝非是存心针对于你啊!我不求你谅解,可皇上宽宥,不计前嫌,难道你不更该感恩吗?你又怎忍拿皇上的龙子来报私仇?已所不欲,勿施于人,阿史那贵嫔又何其无辜?却也要被你牵扯进来?”

她句句掷地有声,让人不得不信。我倒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是我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这翻话也完全达到了她的目的,转瞬间我在众人眼里已是心狠手辣,罪大恶极之人了。杨才人在一旁就势又添了一把柴,指责说:“真没想到你会如此歹毒,听说阿史那贵嫔与你在未入宫之前就已相识,也算是金兰之交了,你怎下得了手?难道就不怕暗室亏心?神目如电?遭天遣报应吗?我真是险些……酿成大错。”

长孙静雯素来镇静从容,此时也已变了颜色,她威严的抬手指着我喝问:“沈清梨,你还有何话说?”

见众人皆是频频目视于我,我半张秀口,一下跪了道:“奴家实不知杨才人在说什么?奴家确是给萧妃娘娘做过香料,可那是蔷薇香,并非麝香啊!何况杨才人说奴家曾应过她救其令尊一事,皇上应该知道的,奴家从未向皇上提及过此事的,又怎会应她?”

杨才人急忙抢白:“皇上若不信,可调问当日在藏春阁的侍卫,臣妾当时就跪在殿外求见皇上,确是沈清梨将臣妾唤到海池边私谈的。”

长孙静雯却不愿就此纠缠,只抬高嗓音冷冰冰问道:“沈清梨,这麝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关龙翳,你最好说清楚,本宫不会错冤好人,可也绝不会纵容心存恶念之人。”

我一脸茫然,正要解释,魏尚宫也快步踏进来扑通跪了,颤着道:“奴家魏英叩见皇上,皇后娘娘。奴家也有要事要禀报皇上和娘娘。”

长孙静雯转脸与世民微微对视,世民

139、惠风和畅烟波散(上)...

剑眉拧起,目光冷冷的睃了魏英一眼,略带不耐的说:“都去翠光殿。”言罢已先出了殿,转身时向我投来的一瞥,让我一时千头万绪。随在几人身后出了殿,见阿黛侍立于一边,向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心里终是踏实了一点,在我身边如今倒只有这一人可信了,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凄惶。夜风起凉,安仁殿宫外是空空的黑暗和无尽天宇。

李世民紧绷着脸和长孙静雯在正堂的紫檀雕花椅上端然而坐,几个内监宫女垂首肃立两侧。翠光殿内静寂得可怕,李世民目光深不可测的盯着魏英,似把利剑般要将她穿透,冰冷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有事快讲,记着——不可胡言。”

“是,奴家明白。”魏尚宫深垂着头,舔了舔嘴唇道:“奴家昨日偶然发现沈小姐的香囊绣得极是特别好看,就随手拿过看了看,竟意外的发现里面装的是麝香。当时还觉得诧异,心想极少有女子喜欢这种味道的,只认为沈小姐性子与人不同,当时也未作他想。直到刚刚听说阿史那贵嫔早产了,而奴家也知道今日下午沈小姐曾来过安仁殿的,心里觉得蹊跷,觉得实有必要报与皇上和娘娘一声的。至于是不是巧合,奴家就不敢断言了。”

魏尚宫的话语刚落,胡御医便在殿外求见,依莎的贴身宫女秀荷手捧砚台紧随身侧。胡御医一撩袍角施过礼,指着秀荷手里的白色歙砚道:“禀皇上,这是贵嫔房里的砚台,臣发现此墨里含有麝香。还有贵嫔的随身香囊里也被人参了少许麝香。”

李世民看着我深沉不语,那目光让我心里极不是滋味。长孙静雯愣了愣,才侧脸向左右吩咐道:“取沈小姐的香囊来。”

我遽然一惊,虽都已在自己的掌控中,可还是觉得如同烤火一般,禁不住全身出了一层细汗,回过神儿迅急的跪了:“奴家不明白魏尚宫在说什么?奴家的香囊里是自己调制的双合香,又怎会变成麝香呢?请皇后明鉴。”说完麻利的取下香囊,主动交给走上前来的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