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见沈浪微微颔首,眼中似有安抚,就没出声。既然是朋友,就要信任他。以他的性格,一定是留有后手才对。
“哎呀浪哥!雨桐姐,你是我亲姐,快……”
沈浪抬手,止住他的喋喋不休,“退。”
于是,原本订的三十人,当场退了十四个。
王小东都快哭了,这些钱可都是林雨桐借来的,浪哥身无分文,上万的债都得雨桐背,她,她是不是傻啊?!
退了钱的喜滋滋,没退的犹犹豫豫,一时想到三百多白花了,一时又羡慕别人能有那么多节目选择……真是进退两难。
老子过不好,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沈文华见目的达成,哼着小曲儿走了,“哼,小兔崽子,跟老子斗,你还嫩……”反正选择性忽略他硬如钢铁的拳头就行。
“浪哥糊涂啊,这么多钱亏了雨桐咋整?”
少年静静地看向雨桐,“你信我。”
“嗯。”
***
第二天,没人能接收到别人家的信号,就是把天线拉到最长,换几百个姿势,哪怕只是一墙之隔的邻居。
第三天,收不到。
第四天,依然收不到。没退订金的终于乐了,这钱花得真他妈值。
第五天,沈浪门前聚了不少人,哭着喊着就是多出四十块钱也要买,快帮他们安装吧。自家孩子闹,都怪爸爸小气,别人家都看上四十多个台了。老婆也闹,就为了省三四百块钱被邻居骂“偷信号”,可他妈压根一点儿也没偷到啊!
原来,凡是经他安装的,都已事先调整过设置,别人天线搜不到它的信号。
雨桐也不懂,想了半天,应该是类似于wifi上动过手脚,让邻居再也蹭不上的意思?
反正,沈浪这技术宅人设是立稳了。
到来年一月初,断断续续,在荣安和附近两个乡镇上,一共卖出去两百二十台接收器,刨去成本,净赚两万六千八。“创始人”林雨桐拿到一万四,“技术员”沈浪拿到手一万出头,“销售”王小东和“形象大使”蔡星月分别一千二。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以后无数次回想起,都无比感激这段青葱岁月,给他们人生打开了另一扇从未想过的大门。
连续两个月风里来雨里去,四人成绩非但没下降,还提高不少。林雨桐和蔡星月自不必说,本就没压力,但王小东整天跟她们在一起,也近朱者赤,名次升了七八名。
当然,进步最大的当属沈浪。手里有了大钱,不用再出去扛大包,他安装技术已经非常成熟,把时间节省下来看书,居然从倒数第一升到前十五。
令杨乔顺吃惊不已。
终于,期末考前一周,四个孩子把钱一分,暂停一切经营性业务,迎接初中生涯的第一场期末考。
***
“这丫头,咋一天尽往外头跑,好容易白回来,别又给晒黑了。”乔大花盛一勺猪食,还没来得及放猪槽,就被小花“嗷呜”一口拱翻了。
热乎乎的猪食全洒她鞋面上,气得老太太破口大骂,精心伺候也快一年了,肉是一两没长。
“宰了算球,白费粮食。”
张灵芝赶紧安慰她:“算了妈,就当养条狗吧,不图它长肉,雨桐和灵坤都说它有灵性,拦着不让宰。”
这尖嘴猴腮晚喂一分钟少喂半瓢就得上房揭瓦的野猪有灵性?乔大花不信,可宝贝孙女确实说过宰啥都行就是不能宰它。
“得得,都是小祖宗。”乔大花吐了口唾沫,忽然问:“阳子外婆他们又进山了?”
“说是去瞧瞧,选块合适地儿,趁农闲把房子盖起来。”
“嗯,也不急在这几日,你劝他们该休息还是好好休息。”前几天大伯将半年前的鸡枞油卖了,又赚了几千块,加上收的粮食,养的另两头肥猪,鸡鸭啥的,家里暂时不缺钱。
张家也怪可怜,住到开春再盖也无妨。
但张外婆怕闺女在婆家抬不起头,刚搬来就琢磨盖房子,没事儿就往山里跑,开自留地,找猪草,顺带选地方。
正说着,雨桐拉着大伯舅舅,做贼似的猫进屋,还把门给关上了。
“大伯,舅舅,咱们盖房子吧。”
两个成年人对视一眼,“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钱放手里只会越来越贬值,不如换成实物可靠。”
大伯疑惑道:“啥叫贬值?”
“现在两块钱能买三斤米,但随着经济总量增加,工人涨工资,化肥农药涨价,明年这时候只够买两斤半,后年两斤,进入二十一世纪就只能买一斤了。”
大伯点点头,说粮食他懂。
“但咱们盖成房子的话,同样一栋洋楼,今年只用两万,明年得三万,后年可能四万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