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星转身就准备要走,顾小乔连忙跟上:“我也去前面看看,有什么能帮上手的。”
前堂,顾郎中正捋着他留到胸前的美须,语重心长的看着坐在他对面那个生的足有两个顾小乔大小,穿的十分朴素的白胖姑娘,说:“春芽啊,你这三天,买了一大堆止血药材,可你的脉象又没问题,你这样吃下去,是要干嘛!”
春芽看着顾郎中,手里的帕子都快绞成了丝,平日里的大嗓门变成了蚊子鸣,她低头娇羞一笑:“是给我家未来相公吃的。”
四方镇很小,小到镇上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谁都知道顾郎中的邻居,那个嘴巴不饶人的杜寡妇家的胖闺女都十八了还没嫁出去。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惊的掉了下巴,还没能顾易回过神,春芽自己站了起来,原地跺了两脚,边跺便捂着脸:“哎呀,羞死人了。”
众人被她这几脚跺的站立不稳,惊掉的下巴还没来的及合上,便看见她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顾小乔心里疑惑,春芽定亲了?怎么作为邻居的她一点风声没收到?不过,她向来不是什么八卦的人,若是春芽真的嫁了,她替她开心都来不及。
现在的她,能每天陪着爹爹经营回春堂,偶尔出去采采药,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偶尔,她也会想起那个人,想起那一世的光景,好的坏的都有。可是,她总在心里安慰自己,都过去了。
“胖丫头,药都晒好了?”顾郎中坐在回春堂左边看诊的小桌后面,看着站在柜台后面,正帮忙捡药在他眼里美若天仙的顾小乔,一脸慈爱的问。
顾小乔一脸嗔怪:“阿爹,我都多大了,您还老是胖丫头,胖丫头,我不依。”
顾郎中梗着脖子,吹胡子瞪眼睛:“就是七老八十了,那也是我顾易的胖丫头。”
话刚说完,回春堂来看病的人都笑了。四方镇上的人基本都是认识的,谁不知道回春堂的顾郎中最疼闺女。
“顾郎中,你家闺女快及笄了吧,可许了人家没有?”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还没呢,我顾易的宝贝闺女,哪能是轻易许人的。”顾郎中眉开眼笑的应道。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顾小乔的婚事来。顾小乔看着她家阿爹的那张如菊花一样舒展的脸,站在柜台后面转过身抹起眼泪来。
上一辈子,她救了李璟桓后,他曾问她有什么心愿,他定当尽力而为。她当时看着那张俊脸,不知怎的就开口道:“要不,你以身相许吧!”
其实她就这么一说,谁知李璟桓就真应了,向她爹提了亲。阿爹虽百般不愿,但是拗不过她的性子,还是替他们张罗了婚事,两人欢欢喜喜的成了亲。
李璟桓曾对她说过,有妻如此,夫复何求。那时的顾小乔欢喜的很,憧憬着未来,憧憬着希望,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那个时常沉默,对着她欲言又止的夫君。
直到后来,宫里的人找来,她才知道了李璟的真实身份:大月王朝的太子,真名李璟桓。
她刚开始是诧异的,忐忑不安的。直到李璟桓说她是他的妻,要带她进京时她才把心放到肚子里,欢欢喜喜的便收拾行李准备跟着自家夫君进京。
她那时欢喜过了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老爹那一脸担忧的样子。她也曾多次让阿爹跟她一起去,奈何顾郎中始终不肯,只说他老了,只想留在四方镇。
四方镇的人都说,那是顾家的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前途大着哩。唯有她爹临走前拉着她哭了半宿,嘱托她万事小心,保全自己就好,万不可被富贵迷了眼,丢了性命。
这一去,便是永别。她至死都不曾再见过阿爹一面。
顾小乔重活一次,心里一下子想明白了。京城根本不是她该去的地方,她一个乡野丫头,就应该好好的在四方镇待着,年龄到了,由她爹给她许一门好亲事。
举案齐眉,生儿育女,安安稳稳的过好这一生。
李璟桓再好,跟她也不是一路人。哪怕上一辈子她的死不是他下的手,却终究还是因为他而死。重活一世,万万不可再为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昏了头。
这样想着,这几日的不安也少了许多。
她抹眼泪的样子被顾郎中看到了,只当是她因为怕羞,忙黑了脸,说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都把我家胖丫头说哭了。”
众人见他当真生气了,也都不跟他顽笑,又都乖乖的看起病来。
顾郎中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医术要比他的脾气厉害些,而且时常施药给那些穷苦看不起病的人,是四方镇出了名的品行端正,医者仁心的好郎中。
顾小乔忙擦干眼泪,又帮着宋寒星抓起药来。宋寒星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