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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谎言(47)

而且他也在打量她,那双眸子映着日光,冷而冽,仿佛只是将她当做一个case在研究,并没有丝毫逾越。

顾瑶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在会场里初见他那没正行的样子,竟会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

思及此,顾瑶再度开口:“请问,你当律师以来,都是在帮什么人打官司,是普通平头百姓居多,还是富甲一方的大人物居多,或是道上的人?”

徐烁微微一笑:“都不少。不过后面两种人我是拿钱办事,第一种我最多只收个辛苦费,要是心情好,就直接免费献爱心了。”

顾瑶:“这样你岂不是很亏?”

徐烁:“做善事,积福报,吃亏就是福。再说,我也不缺钱。”

“这么说,徐律师不仅结交了一批富人朋友,还有些道上的交情,难怪你会这么有恃无恐了。”顾瑶很快话锋一转,“你监控我的私生活,拍我男朋友的照片,调查我的家庭背景,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授意?”

徐烁挑了下眉:“你是心理专家,这不是应该你告诉我的么?”

顾瑶很痛快:“我的分析结果是,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何以见得?”

“第一,如果是他人授意,你身为律师有责任劝阻对方,即使劝阻不成也会将自己摘清楚,因为你知道这是在违法。通常当律师的人都不会轻易踩线,越是熟读法律,见多了知法犯法的白痴,就越明白后果的严重性。相反。当律师的人会觉得最有趣的,反而是游走在法律边界,稍稍做一点出格的事,却又不触犯法律的玩法,你们会觉得刺激和有成就感。”

“第二,因为这是你自己的意思,你不能假手他人,所以你只找了一个信任的黑客小弟。你明知道这些事已经触犯法律,所以你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抹平痕迹,让别人抓不到一点证据,只要没有证据就告不了你。”

“第三,你不差钱,又很闲,能让你跑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没背景没人脉,还要冒着这么大风险干一些得罪人的事,以你的身家和脾气,恐怕没有人请得动你,除非是你自己想做。”

顾瑶的逻辑不可谓不严密,她不仅是在分析,同时也在分析当中观察着徐烁的表情。

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善于管理表情和控制情绪的高手,他不是个内向的人,更不是天生面瘫,却能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让她难以抓到端倪,这个人绝对有着不一般的经历。

再者,这个男人或许不是从小就生活优越,但这种富足的生活起码已经超过十年,否则他绝对练就不出来举手投足间的稳重淡然。

通常来讲,当一个奴隶突然暴富成为奴隶主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嚣张跋扈会比其他奴隶主更加凶残,那是因为过去的自卑感已经演变成自负感,长时间被贫穷和自卑压迫着,已经让这种人心理失衡,在潜意识上急需被扶正,进而会在不知不觉间自我迷失和膨胀。

但像是这样暴富的转变和起伏,在徐烁身上都完全看不到,他的自信笃定,以及平静流淌在骨子里那种优越感,绝对是常年累积而成的。

就在顾瑶快速得出这些定论之后,徐烁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里有着赞赏,也有着兴味。

“顾小姐真的很厉害……哦,我是不是应该尊称一句顾老师?”

他的话半真半假,并非真心,只是在扰乱她。

顾瑶没上当,继续自己的分析:“昨晚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是翘着二郎腿,通常一个人在看书、看戏,或是严肃场合会采用这种姿势,大脑要么就是处于放松状态,要么就是把精力集中在当下做的事情上。可是刚才我进门时,你是横二郎腿的姿势,就是4字腿,这说明你正在释放你的自信,你可能要准备和我有一番争端,而且你坚信能战胜我。”

徐烁笑意渐浓:“原来行为细节也能解读心理,厉害。”

顾瑶继续说:“还有你的站姿和走路姿势。你昨晚一直是在双手插袋,这样的人城府很深,习惯暗中策划行动,步步为营,而且警觉性高。你的步速也比一般男人要慢,只有严格自律、谨慎有条理的人才会如此,而且你很精明,不轻易信任他人,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待人接物会比较宽容——就你这些肢体动作而言,倒是非常符合你的背景和职业,除了律师,我还真想不到其他更适合的身份。”

其实顾瑶很少有机会会对一个陌生人进行这样全面缜密的分析,而且还是知无不言。

一年前的事她不记得了,她自然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是如何对罪犯进行心理研究和辅导的,这一年来她所经历的案子都是些小纠纷,来问诊的求助者咨询的都是生活里的一地鸡毛,而那些人大部分都非常的敏感、脆弱、彷徨、焦虑,作为一个心理专家是不可能用极端且尖锐的词语的,更加不能如此直白的进行剖析,整个过程下来往往是循序渐进而且迂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