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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谎言(292)

顾瑶没接茬儿。

紧接着,甄惠的手机就响了。

甄惠也没避讳顾瑶,就当着她的面接起来“啊……什么,好,好,我马上来,医生,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公!”

随即电话切断,甄惠却将手机放在一边,端起茶又喝了一口,完全没有要夺门而出赶去医院的意思。

这一幕被顾瑶看在眼里。

一切再清楚不过了。

张锐不行了,这在甄惠的意料之中,也多亏了甄惠的“长期照顾”,走到今天这步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甄惠竟然会当着她的面接这通电话,通话时语气和表情都很急切,挂上电话就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这所有表现都只有一个解释——甄惠根本不怕被人知道她是谁。

可这一点非常不合理。

尽管刚才顾瑶已经叫出了“陈玉敏”的名字,但陈玉敏和丰正辉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按理说到最后一步了被人找到,一定会很不甘心,想继续演下去,遮掩真相。

可甄惠竟然如此“有恃无恐”?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继续装了?

思及此,顾瑶也开始明知故问了“甄女士,刚才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甄惠“嗯。”

“我听着像是你丈夫张锐有情况,你不过去看看么?”

甄惠看向顾瑶,眨了一下眼,说“我堵车呀!”

“……”

顾瑶不再提问,只是垂下眼,摇头笑了一下。

也是,就差一个张锐了。

这几年他一直受到慢性病的折磨,最终也会死于并发症,这些都是不可逆转且陈玉敏期盼的事,她又何必着急忙慌的赶过去呢?

没想到,甄惠却突然反问顾瑶“顾小姐,你刚才笑什么?”

顾瑶抬起眼,说“你知道的。”

两个女人对视半晌。

甄惠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正如顾瑶判断的一样,她根本不怕被人知道她是谁。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顾瑶说“从你开门的那一刻。在这之前都只是猜测。”

“这么说,其实我们这个局,布的还算完整。”

甄惠的笑容里带着一点释然,一点自嘲。

“非常完整。无论警方怎么调查,都不会任何证据可以直接指向你。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张锐已经痴呆了,人也快死了,而丰正辉也已经走到了弥留之际。”

一提到“丰正辉”,甄惠的动作顿住了。

她垂着眼皮安静片刻,这才低声问“他还好么?”

“你说呢?”顾瑶淡淡道“他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最清楚。其实就在我来找你的同时,上次和你见过的那位徐律师也正在赶往羁留病房,丰正辉要立遗嘱。”

说话间,顾瑶看向客厅的大门,透过敞开的纱窗门欣赏着院子里的景致。

“不过我猜,丰正辉不会把他的遗产指名给任何一个人,尤其不会指向你,他大概会捐出去,然后再留一点遗言。”

甄惠没应。

直到顾瑶收回目光,甄惠也给她的杯子里蓄满了水,轻声问“对了,顾小姐,你刚才说你朋友的故事,只说了一半,后面呢,发生了什么?”

顾瑶挑了下眉,问“我说到哪里了?”

“你说到,她看错了人。”

“哦。”顾瑶喝了口茶,“我那个朋友她叫陈玉敏,她家里环境不好,母亲很拜金,掏空了所有钱就跟男人跑了,到现在都没找到,父亲重男轻女,一直看不上这个女儿,所以陈玉敏从小就跟着外公、外婆住在村镇里。她也是在村镇里遇到了一个姓李的男孩。他们第一次相识,男孩就将被野狗围攻的陈玉敏救了,后来还帮她补习功课,两人经常在一起玩,聊心事,聊未来,聊自己的父母。这个男孩也算是陈玉敏的竹马了。”

“其实这个竹马家里情况也很糟,父亲是协警,死于一次任务,母亲在那之前就改嫁了,还跟后来的丈夫生了一个孩子,对陈玉敏这个竹马就更疏忽照顾。转眼,陈玉敏和竹马都上了高中,陈玉敏喜欢上班上的一个姓张的男生,她还决定要在学校春游那天和男生告白。没想到到了春游当日,还没等陈玉敏表态,那个男生就先找了个女同学给陈玉敏带话,说要约她谈谈。陈玉敏很高兴,她没想到自己喜欢的男生也喜欢自己,这就像做梦一样。”

甄惠一直垂着眼,侧耳倾听,好像很专注。

顾瑶放轻了声音“但陈玉敏想不到,在约定地点等待她的是一个陷阱。那里有四个男生,两个是她的同学,两个是外面的人,都是未成年。”

到此,顾瑶沉默了片刻。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见甄惠并无不妥,这才继续说“陈玉敏出事之后六神无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能帮她讨回公道的就只有她的父亲。可是陈玉敏的父亲却没有选择将这几个人告上法庭,而是用钱了事。陈玉敏的父亲还对她说,他们都是未成年,这样的罪就算判定了也只是坐几年牢,几年后就没事了,陈玉敏的损失也无法挽回,事情都成定局了,倒不如实际一点,要一笔损失费,这是唯一抓的着看的见的补偿,其他的都是虚的。可是陈玉敏的父亲却从来没想过,在他女儿心里造下的伤痛是用钱无法填补的,就算拿这个问题去问任何一个女人,‘到底给你多少钱,你愿意承受这样的伤害’,我相信答案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