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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将星(287)

说的趾高气昂。

飞奴站在他身后,就要上前,肖珏对他轻轻摇头。

禾晏警惕的握着拳。

不过是想要静悄悄的上个吊,现在好么,布帛断掉了,还被陌生人看到了窘迫的情状。为何老天爷待她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肖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飞刀,方才,就是他用这个擦断了树上的布帛。

“你想干什么?”禾晏问。

肖珏:“路过。”

他实在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好心人。

做到此步,已经仁至义尽。肖珏站起身,转身就走,走了几步,飞奴凑近,低声道:“今日玉华寺只有翰林学士许之恒和他的夫人,此女应当是前段日子眼盲的许大奶奶,禾晏。”

禾晏?他挑了挑眉,禾如非的妹妹?

肖珏转身去看。

女人已经摸索着找到了断成两截的布帛,布帛并不长,但断成两截,倒也还能用。她先是用一半的布帛在自己脖颈上比划了两下,确定了还能用,便颤巍巍的用这布帛打个结。

她居然还想再次上吊。

肖珏有些匪夷所思,过后就有些想笑。

这种执着到近乎愚蠢的劲头,和她那个堂兄实在很像。

大多人寻死,不过是一时意气,仗着一口气上吊投湖跳断崖,至于真到了那一刻,一大半的人内心都会后悔,只是后悔已经晚了。

这女人既然已经尝过濒死的滋味,当不会再次寻死,没料到如此执着,绳子断了也要继续。

他本该不管的,没人会拦得住一个一心想死的人。

但肖珏脑中,忽然浮现起许多年前,亦是这样一个中秋夜,少年忐忑的回府,等来的却是母亲冰冷的尸体。

眼前的一幕似乎和过去重合了,有一瞬间,他分不清这是今夕何夕。

飞奴在背后,不解的看着他。

肖珏深吸一口气,终于妥协,走过去到那女人身边,问:“你为什么寻死?”

禾晏吓了一跳。

她分明已经听到了对方离开的脚步,怎么会突然折返?她一生都在委曲求全,被人摆布,如今临到头了,再也不愿为旁人着想,这人多管闲事已经令她不悦,便一腔怒火全发在对方身上。

她几乎是吼着回去的:“要你管!”

年轻男人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禾晏震惊,挣扎了两下,可她原本就磕磕绊绊没了力气,又看不见,竟一时被拽着走,走了两步,被人丢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上软软的,是一块草地。

那人似乎就站在她身边,弯腰对着她,声音冷淡:“你为什么寻死?”

禾晏心中也憋着一肚子气,高声道:“我都说了要你管!今天没有月亮,所以我寻死!上山路上太滑,所以我寻死!我绑根绳子都要断,所以我寻死!在这里遇到你这样多管闲事的人,所以我寻死!可以了吗!”

她凶巴巴的大喊,眼泪却滚滚而下,本是气势汹汹的老虎,看起来更像一只被打湿的,无处可去的野猫。

飞奴紧张的站在肖珏身后。

肖二公子愿意耐着性子来管这种闲事,已经很罕见了,这女人还如此凶悍,更是罕见中的罕见。

禾晏吼完后,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在自己脸上擦拭。柔软的,绵密如春日扯下来的云朵。

漠然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包容的温暖的安慰声响起。

“你若真心要强,瞎了又何妨,就算瞎了,也能做瞎子里最不同的那一个。”

她的暴怒戛然而止。

所有的狼狈和软弱无所遁形,尽数暴露于人前。

“没什么,虽然看不见,但还能听得见,有你陪着我,没事的。”她笑着对许之恒这样说。

怎么可能没事?

怎么可能没关系?

她在夜里一遍遍拿手指描摹过自己的眼睛,祈求上天怜惜第二日就可重见光明。那些辗转反侧的夜,咬着牙跟自己说没关系的夜,装作若无其事无法自处的夜,他们都不知道。

他们什么都不明白。

一个路过的陌生人却明白。

不能哭,不能被人看见软弱,不能抱怨,不能发脾气。时间太久了,久到这些情绪如蚕吐丝,一层层将她绕成一个坚固的茧。她独自坐在茧里,与外界隔绝。

茧外的禾晏,温和、乐观、永远微笑着替别人着想。茧里的禾晏,痛苦、委屈、将求救的呼号尽数压抑。

这么多年,从“禾如非”到“禾晏”,她的面具,其实一直都没有摘下来过。

直到今夜,有一个路过的陌生人,看穿了一切,将她的面具揭下,发现了她的眼泪。

她的所有防备和警惕瞬间泄气,慢慢的低下头,眼泪更大颗的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