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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将星(285)

“对!大爷才可怜!”

诸如此类的话像是带着尖锐的钩子,一句一句往她心里钻,钻的她鲜血淋漓。

夜里她坐在屋里,等许之恒回来,对他道:“我们和离吧。”

许之恒一怔,温声问道:“怎么说这样的话?”

“或者你休了我也行。”她并不喜欢绕弯子,实话实话,“如今我已经看不见,没必要拖累你。”

“你我是夫妻,”许之恒握着她的手,道:“不要再提这些了,早些歇息。”

他将话头岔开,但并没有否认禾晏“拖累”一词。

禾晏的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之后的每一天,她每日过着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时常听到府中下人暗地里的奚落。徐夫人与她说话亦是夹枪带棒,话里话外都是禾晏拖累了许家人。

许之恒仍旧待她温柔,但除了温柔,也没有别的了。

禾晏觉得很疲惫。

她像是走在一条漆黑的夜路上,路上没有旁的行人。她看不到前面的光,身后也并无可退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走到尽头,结束这样折磨人的生活。

中秋夜的前几日,她对许之恒道:“我知道莲雪山上的玉华寺,寺里有棵仙人树特别灵,中秋的时候,我们能不能上山区,我想在树上挂绸许愿,也许我的眼睛还能治好。”

自失明至此,她几乎从不对许之恒提要求,许之恒愕然片刻,终是答应了。他道:“好。”

许是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往年里的中秋俱是晴朗,偏偏到了今年,连日下雨。马车走到山上时,天色阴沉的不像话,当天下午是不可能下山的了。或许还得在山上停留一晚。

许之恒扶着她去庙里起伏,有个僧人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红绸,告诉她寺庙后仙人树所在的位置。禾晏摩挲着红绸对那人道谢。

僧人合掌,慈声道:“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她并不懂佛经,待还要再问,对方已经走远。

下着雨,许之恒陪着禾晏去了仙人树旁。

仙人树旁有石桌石凳,为的就是寻常来挂红绸的香客写字。许之恒替她铺好红绸,将笔塞到她手里,道:“写吧。”

禾晏凭着感觉,慢慢的写:希望还能看得见月亮。

不必想,也知道字迹肯定歪歪扭扭,惨不忍睹。

写完字后,她将红绸珍重的交到许之恒手中,许之恒替她挂上仙人树。禾晏什么都看不见,因此,也就没有看到,她的丈夫站起身,随手将红绸挂到肘边的一根树枝上,他甚至懒得伸手将红绸系好,只随意搭着。树上并无遮雨的地方,不过片刻,红绸就被雨水打湿,上头的字迹很快氤氲成一团模糊的墨渍,再难看清究竟写的是什么。

“走吧。”许之恒过来扶着禾晏离开。

“轰隆”一声,一道细碎的惊雷响起,忽而刮起一阵凉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那只没有被系好的红绸被风吹落,砸在积水的小坑里,溅满泥泞。

禾晏似有所觉,担忧的问:“风这么大,不会将绸子吹走吧?”

“怎会?”许之恒笑着宽慰:“系的很紧。”说罢,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抬脚从红绸上迈过了。

……

雨没有要停的痕迹,今夜不得不在山中留宿。

许之恒去找玉华寺的大师论经去了,已经是傍晚,屋子里点着灯,禾晏静静的坐着。

原本这时候,她早该上塌休息——一个瞎子,除了睡觉吃饭,也没什么可做的。可今夜雨声稀疏,她睡不着,亦不知眼下是几时,叫了两声侍女的名字无人应答,便扶着墙慢慢的往外走,打算叫个人来。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个侍女在说话。

“刚才好像听见大奶奶在叫人?”

“有吗?叫便叫,别管,这么晚了,叫人做什么。都已经是个瞎子了还折腾,真当自己是大奶奶了。”

禾晏听得一怔。

这两个侍女并非她的贴身侍女,是许之恒屋里的,平日里性情最是温柔和婉,又因许之恒的关系,从来待她尊敬恭谨,竟不知私下里是这般说她。

“今日若不是她要上山,咱们也不必在这里过中秋,外面还下着雨,真晦气。大爷就是心肠太好了,带着这么个拖油瓶也不恼。”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爷的性子,表面上是不恼,心里总有芥蒂。咱们许家现在都成京城里笑话了。大爷素来心高气傲,想来心里也难受的很。我若是她,便一根绳子上了吊,省的拖累别人。”

“嘘!这话也是能胡说的!”

说话的侍女不以为然,“本来就是,跟个动物一样,每日等着人来喂,吃饱了就睡,永远被人服侍着。既不能出府,也看不到,日子过的没滋没味,一两年还好,一辈子都要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死早解脱,许下半辈子投个好胎,就能看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