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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表叔画新妆(228)

五月时节,天气炎热,建元帝竟然盖了一床厚厚的墨底绣金龙的锦被,而且,他苍老黯沉的脸上竟然一滴汗都没有。

这便是年老之人被女色掏空过度后的虚症。

“死而复生”后,建元帝问过太医,太医无奈之下说了实话,以建元帝此时的身子,精心调理的话,或许能熬到明年中秋。

也就是说,建元帝最多还有一年多的寿命。

建元帝肯定不想死,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疲惫,建元帝知道,这次他是真的不行了。

建元帝很恨,恨陈贵妃、简王存心害他,也恨自己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还是败在了莹美人身上。

可是该杀的人已经杀了,该罚的人也已罚了,在床上颓废地躺了几天,建元帝忽然意识到,他还有一件大事没做。

他是帝王,他要为大周的江山再培养一位帝王。

老四十一岁了,是明事知理的年纪,建元帝会在他最后的一年里亲自传授儿子帝王之术,也会替儿子铺好将来的登基大道。

建元帝睡得并不沉,听到曹皇后的声音,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曹皇后朝他柔柔一笑,倾身扶他坐起,靠到床头。

建元帝张开嘴,一勺一勺地喝下曹皇后喂过来的药。

喝了药,建元帝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握住曹皇后的手,吩咐不远处垂手而立的和公公道:“叫洪令进来。”

洪令是专门为建元帝拟写诏书的官员。

和公公领命。

曹皇后疑惑地看着建元帝。

建元帝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曹皇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

稍顷,洪令进来了,身后小太监端着桌案与文房四宝。

建元帝握着曹皇后柔若无骨的手,低低地说了起来。

翌日早朝,和公公向文武百官诵读建元帝新诏。

到了傍晚,连京城的普通百姓都听说了,建元帝立了曹皇后的长子四殿下为太子!

第112章

从京城到西北,一路所见人烟渐渐稀少,视野也渐渐辽阔起来。

可惜风景虽与京城不同,但一连赶了一个多月的路,阿渔还是失去了欣赏西北风光的雅兴。

幸好建元帝除了派遣徐潜去凤阳当参将,还赐了他们一家两辆异常宽敞舒适的马车,里面均摆有一扇屏风,屏风里侧是能容两个大人并躺的床,外面是坐的地方。

两辆马车,一辆给阿渔、徐潜夫妻,一辆给两岁半的阮阮与乳母,剩下运送行李的马车便是寻常马车了。

阮阮只有晚上会待在第二辆马车上,白日都是黏在阿渔身边,徐潜时而坐在车里,时而骑马。

阿渔躺在床上缓解久坐的身体酸痛,阮阮趴在车窗边上,好奇地东张西望。

小孩子就是好,忘性大,昨天看到一头老黄牛,睡一觉可能就忘了,过两日再看到牛,继续缠着娘亲问那是什么,日日新鲜。

“娘,娘!”

小丫头又开始叫了,双手扶着窗户,扭过头,杏眼亮晶晶地催促地望着偷懒的娘亲。

阿渔无奈,坐起来,凑到女儿身边。

阮阮指向外面。

阿渔朝外看,看到一片草原,远处有牧民在放牧,一头头白色的绵羊聚在一起吃草,离远了看,好像绿色的毡布上洒了几十上百个蓬松的棉花球。

第一次看到绵羊的阮阮,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会动的“棉花球”。

阿渔挨着女儿的小肩膀,笑道:“那是绵羊,喜欢吃草的绵羊。”

阮阮喃喃地学舌:“绵羊,吃草。”

车轮骨碌骨碌地转动,那群羊一直没怎么挪。

阿渔陪女儿看了会儿羊,以为这样就没事了,谁想阮阮突然指着远处的绵羊大叫:“我要!”

阿渔:……

阮阮脾气很大,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而且必须马上得到,叫了一声,阮阮就一边踩着小脚一边不停地叫了起来:“我要!我要!我要……”

又是这套,阿渔头都大了。

徐潜骑马跟在阿渔这边车外,听到女儿的叫声,徐潜立即从车前绕到马车另一侧。

阮阮看到爹爹,指着绵羊叫的更大声了。

阿渔揉着额头对徐潜道:“你女儿说她想要绵羊。”

徐潜心想,什么叫他女儿,难道不是她女儿?

扫眼羊群,徐潜严肃地管教女儿:“现在买羊不方便,到了凤阳再给你买。”

阮阮一听爹爹说的不是她要听的,娘亲也不像要给她买绵羊的样子,立即仰起头,张大嘴嗷嗷哭了起来!

草原广阔啊,小丫头的哭嚎似乎都比在春华堂的小院时更嘹亮了。

整个车队百余人,每个人都听到了。

行军枯燥,对于下人、侍卫们而言,姑娘花样百出的哭声反而成了他们的乐子,每个人嘴角都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