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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盐水考古志(34)

作者: 吴羡鱼 阅读记录

背对着林晏的魏召南的眼睛里有哀伤,“现在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家中有难我怎么能因个人好恶而避趋之呢?我只能尽力,尽力去让事情好起来。”魏召南压抑着,“我甚至,甚至都不能保证,我最终会不会为了家里,把自己作为筹码卖掉。”

这些事的意义在哪里,把父亲拉出泥潭,然后我又要一脚踏进去吗?魏召南茫然。

政治上的沉沉浮浮本是常态,这次也确实是大危机,但是魏父这次摆明了要把魏召南拉到他以为的大道上。魏召南在理想和现实之间难以抉择,一方是父祖的百年经营和养育他的父母,一方是自己的自由与理想。魏召南迈出了一只脚踏在了大道上,另一只却始终不甘愿,希冀事情可以出现转机。

这不是魏召南个人的事,关系到魏父,关系到魏家,林晏完全没有立场去说什么,也不敢带有一点私心。

“林晏,我们,可不可以,先退一步。”魏召南的声音传来,“你不等我,我不等你。如果你三年后回国,此心依旧,而我也没有负担,我们再在一起,长久地在一起。”

林晏觉得难过,心里漏了风,是不是所有的感情都不能长久。

“你是认真的?”

魏召南没有声响。

“好。”

良久,林晏才说。

烟灰缸上放满了烟头,那人走后,魏召南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他不能欺骗自己给林晏许诺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也不能用镜花水月绑住林晏三五年,他自己都不知道路要怎么走。他没有那么无私,也贪恋他的相伴,也没有那么自私,拉一个纯粹的人陷在不纯粹的关系里,他没有那么理想,也不甘现实,所以只能划定一个期限,把希望放在以后。

林晏离开魏召南的家,并没有走远,在阴影里站定,看着楼上亮起的一间窗。看到月华初上。

自此国内再无人等归人。

第16章

两年后。

7月15月,27°E,26°N。晴。考古队进入沙漠已经有9天,贝格曼的书中记录柏柏尔墓地就在莫利西斯大沙丘西北25千米的地方,那么我们应该距离墓地很近了。天气很干,希望可以早点找到墓地,这样Easter假期结束的时候我还可以去观察非洲的原始聚落。

7月21日晴。柏柏尔墓地可能已经被风沙完全掩埋了,我们找起来很困难。希望可以找到。

7月30日晴。爱德华和瑞文在争吵贝格曼的记录是不是出错了,或许我们已经错过了墓地。今天无人机出了故障不能再使用。希望不要无功而返,我的大作业还需要它。

8月10日晴。水已经快不够了,昨晚我看到领队在沙丘后抽了一晚上的烟,或许明天我们就要返回,大家都很沮丧。不知道寻找过程能不能作为考古的前期调查上交大作业。

8月15日风沙。我们遇到了沙尘暴,幸而没有人受伤,但是我们的骆驼走丢了6只。

8月16日晴。太壮观了。贝格曼记载的一点都没错,柏柏尔墓地只是被风沙完全掩埋,现在沙尘暴把它揭开来了,感谢沙尘暴。

8月17日晴。柏柏尔墓地真的是太神秘了!整个墓地就像是一个插满了筷子的大馒头,这里大概有上百座墓葬,墓棺是船形的,用牛皮包裹着,棺头立着浆形的胡杨木,这说明当时的柏柏尔人擅长驾船,太不可思议了,这可是在撒哈拉沙漠!

“嘿,林,你说为什么有些墓葬里放的不是人,而是木雕?”哈里走过来坐在林晏旁边,兴致勃勃地问,“你们中国有这种习俗吗?”

柏柏尔墓地的木棺均葬一人,仰身直肢,头向西,也就是太阳落下的方向。部分墓棺中并没有人,葬的是裹皮木雕人像。这些雕像制作粗糙,仅能分辨出四肢,用猞猁皮包裹着,同样是仰身直肢头向西。

“大概是死者替代物,某些人死了却没有留下躯体。中国的新疆曾经发现过类似的情况。”在沙漠里一个多月,林晏胡子拉碴,支着一条腿抽烟,戴着一顶旧毡帽,口袋里能倒出半斤沙,连说话也带上尘土的气息。

“那女性棺前立的多棱柱呢?”

从远处看,柏柏尔墓地就像一片死亡森林,每一座棺前都有立柱,男性墓前的立柱是浆形的,上部涂黑,柄部涂朱,立柱两侧还立有弓和箭。女性墓前的立柱则是多棱形的,上粗下细,上部朱红,缠绕毛绳,死者身上放置木祖和皮囊,整个墓地充满了神秘的宗教气息。

“生殖崇拜。可能是一种巫术祭祀的遗存,祈求生命的繁衍。这个地方生存艰难,势必产生了相应的原始信仰。”这两年,林晏花了更多时间在专业上。他是真的喜欢考古,着迷于世界多样性的文化。他想毕业后就进入一支国际考古队,但是上一次回家只是稍微提了提,便被林母以死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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