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小记/稳婆(18)

"何事？"赵公子目不转睛的回道。

"嗯……"还是觉得怕怕的，李大根在离赵公子一步时停住了。

"有事但说无妨。"

"那……那我就说了。"

"公子的娘子也是要生了的……"李大根说道。

"那又如何！"赵公子猛然盯住李大根，凌厉的问道，"你？"

"公子别紧张，千万别！"李大根看着赵公子手中宝剑道。

"我就是随口说说的。"

"我娘子离孩子生下来，还得有些时候。我家也没什么好招待公子的，只能陪公子说说话了。"

"我与你有什么好说的。"赵公子说道。

"看公子说的话，一定是头回当爹的！这媳妇生孩子，能说的可多了。"李大根又走近一步，站在赵公子旁边道。

赵公子并不想理会李大根，便向旁边移了一步。

"公子，我与公子说说……啊"李大根刚要说话，便见赵公子离他远了一些。

"这……"

时辰一刻一刻的过去。

"里面怎么没有声音了？"赵公子突然出声问道。

"啊，是……是在蓄劲吧。"李大根下意识的答道，转头看向问话的赵公子。

"蓄劲？"

赵公子皱眉看着北屋，口中念叨着。虽然是素不相识的人，但他此时却有些担心了，也不知是为何担心的。

"……"

"那……？"赵公子想问道。

"公子！"李大根看赵公子又是皱眉，又是喃喃自语，小心翼翼的走进一点。

"我与公子说道说道吧？"

赵公子皱眉看着又走近他的李大根，没有走开。

"我头回当爹那年啊，也是与公子一样呢！"李大根回头望着自家孩儿说道。

"嗯。"

"我头回听见娘子叫的那么惨，还以为……是她要不行了。"李大根慢慢说道。

"谁知道啊，紧接着就听见她大声骂我了！"

"骂你？"赵公子问道。

"嗯！"李大根点头道，"骂我，说要一刀切了我，再砍上十八断喂狗。"

"如此……狠……"赵公子皱眉道。

"哎……哎哎，公子误会了。"李大根听到赵公子的话，急忙打断，"我娘子好着呢！"

"她就是当时疼的，骂骂我，好受些。"

"这……"赵公子不明白道，"什么道理？"

"我当时也不知道，娘子生下孩子后，我就问她为何骂我。"李大根继续说道。

"为何？"

"娘子说，除了骂我，不知道能如何了，反正骂完了人就痛快些。"李大根眨了眨眼睛道。

"再然后，孟婆就不让她说话了。"

"现在这般？"赵公子问道。

"嗯。"李大根点头，接着说道，"她不出声，我到害怕了。"

"公子知道，这多少人是生着生着就没了。"

赵公子开始没听明白，想想是真不明白的。

"我知道什么了？"

"人没了啊！"李大根说道。

"谁？"赵公子问道，"是孟婆？"

"我是说我媳妇儿！呸呸呸呸！"李大根大声说道，"百无禁忌，岁岁平安！我媳妇长命百岁！母子平安！"

"唉！我的公子呀……"李大根说完叹气道。

"怎么了？"赵公子看着一通乱说的李大根道。

"没…没什么了。"李大根看了眼冲她翻白眼的亲娘，说道。

"我刚是说人没了，呸！"李大根说完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

"你…到底要说什么？"赵公子皱眉道。

"唉，我是说，没……"李大根停了下，继续说道，"我是说，这女人生孩子危险大。嗯！"

"我知道！"赵公子点头道。

"…公子知道就好。"李大根觉得自己是在绕弯子了。

"我当时怕的不行，又看着我娘端出来一盆血水，胆子都要吓出来了。"李大根回想道。

"……"赵公子直看着李大根。

"公子听见我说的，不觉得害怕吗？"李大根瞪大眼睛，比划着说道，"一盆血呢！"

"我又没看见。"赵公子说道。

"也…也是呢。"李大根尴尬的笑道。

"啊！啊啊啊"

"这是…？"赵公子抓紧手中宝剑道。

"是…是我娘子要生下来了！"李大根激动道。

"上回也是这样，突然就又叫出声了。"

"我娘端了一盆血水出来，后面孟婆在怀里抱着小狗子！"

赵公子听着李大根说的话，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这时。

"大根！叫你娘进屋来吧。"孟婆大声叫道。

孟婆剪好脐带，包好新生的女婴，放在她娘亲枕边。

"来，狗子娘看看你家女娃娃，多好看！"

大根媳妇慢慢扭头，看着旁边自己才生下来的一块肉，抬起左手摸了摸裹着孩子的小被子，眼泪笑着就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