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伤他的人若是自己最爱的,又怎麽能承受地住这份屈辱?
而现在,他还说他是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也是,一直就没干净过!不是贱是什麽?
可你皇甫祺以前不也是那麽疼著宠著跟宝贝似的麽?
又是谁把我往别人的嘴里送得,是谁推著我掉进火坑的?
到底是谁给了我希望却又亲手埋葬了我最後的那点儿期盼的?
欺骗在先,伤害在後,践踏在底,心都碎的成了沫。
可那也是肉做的心啊,那疼,是能说得清的麽?
伶人泪 十三 云妃
十三 云妃
那日之後,皇甫祺再也没踏进过广寒宫。
匆匆忙忙转眼便是一个月,正式迎来了立後之日。
当今皇上成亲,那是举国同庆,大赦天下的事儿。
而因为後宫也正式有了主,众朝臣也算安下了心。
皇宫里一派大红的喜气。
那夜听著外头敲锣打鼓的震天响,离秋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他细细想过与皇甫祺相处的每一个点滴,那些被人呵护著宠著爱著的细节,一一在心头班驳脱落,掉在心坎上成了刺,分明得疼痛难当。
直到小玉觉得不对劲才硬闯进屋,只看到一滴滴殷红的鲜血从那苍白的手腕上滑落。
地上已有一小摊凝固了的血水。
离秋还睁著眼,可那神情已经飘得老远,仿佛灵魂早就飞走了。
“公子?公子?你在做什麽?你怎麽那麽傻?怎麽那麽傻呀?”
小玉一声声的呼唤,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进来,硬生生得将离秋荡得老远的灵魂给拽了回来。
离秋迷茫的双眼突然定神,直勾勾看著小玉问“你刚才说什麽?”
“公子,我说你傻,我说你怎麽那麽傻?值得去死麽?”
离秋仿佛一瞬间被人点醒,空洞的双眼重新扬起生机,喃喃重复著一句句“值得麽?”,语罢便伸出另一只手捂著心口竟止不住大笑。
曾几何时,他不是也在师哥的坟前, 一次次的问师哥,[ 你怎麽那麽傻?值得麽?为了一个不再爱你的人毁了自己,值得麽?]
可是如今,自己怎麽也开始一遍遍地自问著“值得麽?”
不是说好了不去动情的麽?不是说好了不要去爱的麽?
不是说好了不会让别人伤害自己的麽?不是说好了不要走上师哥的老路的麽?
怎麽现在会因为皇甫祺的大婚而万念俱灰的想要扼断自己的生命?这与师哥的郁郁而终有又何差别?
那个心有明镜心如止水,早就看透红尘,早就不相信情爱的离秋去哪了?
去哪了?
不要紧。
只要他回来了就好。
“小玉,给我找点药来” 离秋随手从旧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缠上自己的左手腕。
“啊?噢,好好”小玉连滚带爬地跑出房去找药。
很快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由於失血过多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可眼神里的那份淡然和平静,却是更加深刻了。
“公子,你没事吧?”小玉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没事,你下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离秋脱下鞋,钻到被窝里。
“真的没事?”小玉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不会再想不开了”
“那真的不可以想不开哦”小玉踌躇半天又看了看翼已经闭上的双眼,这才吹灭了蜡烛离去。
这一夜,离秋做了个梦。
梦里,他一次次的拽著师哥的衣袖,不停地问著 [值得麽?]
一年後,皇後产下了一名男婴。
可随著皇子的出生,皇後却一点点失了宠。
因为皇帝下了趟江南,带回来一个水灵柔美的女子。
从贵人到婕妤到仅次於皇後的昭仪,才不过短短两个月。
再然後,皇帝亲自下旨册封慕容昭仪为云妃。
那原本江南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慕容家的女儿慕容云熙,竟如此一步登天得成了人人羡慕的女子, 获得了万千宠爱在一身。
“小玉,你身後藏著什麽?”
广寒宫里,离秋正在赏著梅,却不经意瞄到了小玉欲往後藏的东西。
“没,没什麽,主子,就是几块红糕而已”小玉吞吞吐吐的把背後的红糕拿了出来。
“好啊小玉,居然背著我偷偷去拿东西吃?”离秋故意逗著这个一向没大没小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