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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莫回-倾尽天下(149)

皇甫訾颓败地垂下手,咬了咬牙,那忍耐了久久的眼泪终於渗了出来,只留了一道浅浅的水痕。

他心里再明白不过,此刻,皇甫翰需要的不是一个随时都会惹他生气的弟弟。

皇帝很少在他面前主动提起公输月,可这个口是心非,心口不一的皇兄!向来是心里想什麽,面上便越是回避。

他小心翼翼从不给任何人摸到他的软肋。

可公输月,却是他永远的弱点。

倾尽天下161美强 帝王受

和亲王爷错饮了陈年的烈酒,伤到了喉咙。太医诊治後说要数月才能痊愈。

皇甫翰初次听到这个消息是在隔天上午,他正闭著眼小憩,却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说和亲王爷失了声。

他皱了皱眉,平静如水的颜色,平地起了几分波澜,竟让来送早茶的小卓子手一抖,茶叶茶汤撒了一地。

奴才唯唯诺诺地连声说;“奴才该死。”

他不气恼,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无妨”。便追问起和亲王爷当下的情况。

小卓子狼狈地起身,低著头,即使知道皇帝看不见,却仍不敢抬头看他:“和亲王爷一会儿便来向皇上请安。”

几个阶位低的少监正跪在地上捡碎成数片的茶具。

其中一个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到皇上跟前伺候,紧张地磨磨蹭蹭便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一大块瓷片抹得五指皆是血红。

皇帝素来爱清雅,因此盘龙殿里的燃香是紫檀制的。

平日里淡极,此刻却特别衬出血腥的浓郁。

那太监吓得四肢瘫软,全身发抖。

大宓内宫与前朝相比算是宽松,历代君主清俭,对奴才倒不算苛刻。只是却仍沿用了前朝留下的惯例,君前失仪便是一个死字。

那可怜的奴才连滚带爬地到皇帝面前,直呼“该死”。

皇甫翰的脸色突然有些冷淡,他用平稳的嗓音道:“怎麽又是该死?一大清早就非要在朕面前左一个死,右一个死麽?”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小太监从未见过君威如此更是腿如筛糠,连声音都变了。

皇甫翰不想难为他,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便挥了挥手让一干人退下。独独留了小卓子在门口守著。

小卓子倒退著出去,却被的门槛绊住,狼狈地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住。

他悄悄翻过典籍,知道寒寝最後的症状是五觉尽衰。眼下这麽浓重的血腥味皇上也没有闻到,想必……痛贯心膂,冷汗横出。

那包药还在身上,他整天不离身地带著,却怎麽也说服不了自己有下一步的行动。

纵然伤心惨目,却也不想让清高的皇帝沦落至此。

他心里有个结,想要解,却解不得,拉扯之间反倒系得更紧。

痛不欲生。

解不开,也剪不断。

他抬头满目凄色,又撞见远处走来的一抹月白。喉咙口顿时如堵了一团棉花,吞不下,吐不出。

“皇上呢?”公输月一脸倦色看来是一晚上没睡好,他换了一身浅蓝色的正装。比那日风尘仆仆的样子更美了几分。

深黑乌亮的青丝间,束了一条遍体通透,色质软亮的发带。

只是那带子上用玉白色的线密密地缝了一圈,虽说不上难看,却也的确有些不称。

小卓子愣了半天,许久才艰难地答道:“皇上在屋内休息。”他一直伺候皇帝周身,又怎麽会不知道这条带子,是皇甫翰花了半宿亲手做的!

公输月朝里看了一眼。

向小卓子点了点头,推门迈步走了进去。

小卓子盯著公输月自若地走向皇帝,一种悲凉突然涌上心头。

公输月能如此从容地不管任何人的命令,轻而易举地走近皇帝。可他呢?他必须因为一句退下,就永远被关在门外。

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他木然地拿出那包药,倒在不远处的花坛中。

黄褐色的药粉撒在从间,像是不小心沾上的土,一点不显眼。

细尘扬起一阵烟,不一会儿便散了。

小卓子望著刚长了一点嫩绿的枝丫,畏畏缩缩地冒出一点头。

突然笑了起来,他顿时觉得,春天还没有来。

冬天……更冷了。

倾尽天下162美强 帝王受

一道迅疾的白影刮过来,小卓子没有看清,他早已无心去看,踉跄著走远。

守在门外,他已不想再守在谁的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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