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陌路莫回-倾尽天下(130)

头一昏便栽倒在床榻上。

翰,你在哭麽?

他听到有人柔声问他,却没了力气回答。

刺目的光,宫灯香炉,绫罗暖帐,和记忆中的一样绮丽奢靡。

皇甫翰艰难地掀开眼,见小卓子神情怪异地站在床前,心又被狠狠划了一刀,却仍闭著眼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什麽时辰了?”

“丑时。”小卓子的嗓音比他悦耳不了多少。

也是,殿外就他一个人守著,该听不该听的大概都被听了去。

皇甫翰懒得去管,喉咙痒痒的,伸手试了试自己的额头,还烧著。

一身的脏腻让他有些受不了,便吩咐道:“去提桶水进来。”

“是。”小卓子的声音动作都僵硬迟钝,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

皇甫翰耳边嗡嗡的响,四肢像是灌进了铅水,重得不像他自己的。

水不一会儿便准备好了,屏退了小卓子。勉强起身脱下挂在身上的松垮龙袍,忍著痛尽力让自己进入木桶。

刀割一般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不至於脚一软就昏过去。

等他终於完全浸入水中时,水已经不大热了。

将就地用温水擦著一身的药膏,身後钝钝的地方他尽量不去碰触,却无法完全避免,用水引导身体里残留的体液顺著大腿流出来,他从没做过这样自辱的事,以往都是公输月帮著清理身体……

低头仔细地洗著大腿根部的白浊液体。确认洗干净了才有勉强自己抬高酸软的腿跨出木桶。

刚著地的小腿不住地打著颤,扶了一把木桶边缘才不至於狼狈地摔倒。

好在床离桶不远,可就是这短短的几步路,他却走得吃力万分。

好容易够著了床边,长长舒出一口气趴了上去。

小卓子透过戳破的纸窗,表情木然地看著皇帝狼狈的样子。透明的泪线拧在一起,顺著脸颊不断滑落。

他爱慕著的皇帝不该是这个样子,他英明神武,不怒而威……又那麽……温柔。

这个冒牌货是该死的。

他压低声音痴痴地笑,袖子里的一包药抓得死紧。

水袖已死,木已成舟,除非时光倒流。

皇帝不可能看皇後留下的信,他的绝情让所有毒都没有了解药。

流著泪,却发狂般地嗤笑,小卓子看到的不只是皇帝的耻辱,更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为什麽在这个宫里,所有人都那麽绝望?

孽,自做才不可活。

倾尽天下139 美强 帝王受

在冬天猖狂的最後时节,又来了一场雪。

密密的银白铺天盖地,天气冷得滴水成冰。

皇帝的身子似乎是真的垮了,朝中的势力三天一个样,丞相的位子一直空缺著,理应要商议著定下人选。可皇帝一病就病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朝才面色苍黄地勉强上了朝。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帝的勤勉,看他一副病重虚弱的样子,几个受不住的老臣一下子便老泪纵横。

可皇帝自己却一点都不在乎,病歪歪的,但上朝时却仍是正襟危坐,声音宏亮威武不可侵犯。

禁卫军首领被钦点去边疆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公输月却毫无顾虑地请了半个月的丧假。

谁不知道这个得意的文武状元,皇上面前的红人,是个遗孤,也不知哪来的丧事。

皇帝对这事理应也是清楚的,可不知怎麽的竟当著满朝大臣们的面,笑著爽快地应允了。

和亲王爷从江南回来了,一脸的晦气。谁也不知道他要办的事办妥了没,只是见他没事就往宫里去,在皇上的盘龙殿、御书房一呆就是大半天,出门时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朝上没了萧鸿章和一干乱臣,气氛自是和睦了不少。只是丞相之位一日没定,自然便少不了夺利之斗,口舌之争。

皇帝看上去疲惫极了,却硬打起精神宣布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决定──将公输月提拔为丞相,统领百官,匡政朝纲。

待其平定边夷,班师回朝,立刻走马上任。

这麽大的好处,尽让公输月一人得了,非议的人自然是不少。可皇帝固执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任大臣们磨破了嘴皮子也坚决不肯收回成命。

出征的军队万事具备,只欠公输月归朝。

皇帝一点也不急,也不派人去催。每天上完朝便在御书房看看书,或者在御花园摆一桌菜,一壶酒,坐著发呆,不许任何人靠近。

上一篇:龙床上的壮丁 下一篇:将军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