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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巫山怎停云(18)

作者: 离人心上秋 阅读记录

“柔柔,你又给人添麻烦了?”吴憾揽过严柔,对龚娉说,“今天多亏了沈先生,替我挡了不少酒。”

龚娉不觉握紧了拳,再看沈炵的脸色,更是皱眉。

“来做司机?”沈炵开口,声音微哑,呼吸间有着浓重的酒气,两颊倒不见半点红晕。

“你怎么会在这儿?”龚娉走过去,仰头看着沈炵。

“哦,吴先生被我爸挖到公司来了。”沈炵扯出笑意,“正巧碰到我偶尔客串。”

“那你们应该有替吴先生准备车吧。”龚娉接过他的话,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冷,手心却有些汗湿,扭头看向严柔,“肉肉,对不起,你们坐那边的车回去好吗?我突然有急事。”说着,拉着沈炵朝自己的车那边走去。

快到车前,沈炵挣开了她的手问,“怎么了?”

“该是我问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替吴憾挡酒?”龚娉回身瞪他,胸中起了股莫名的火气,令她烦躁不安。

“我爸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不想他为难。”沈炵克制着抬手按压的冲动,努力挺直了腰,“你也不希望他喝醉吧。”上次看到吴憾被灌酒,她说过,会心疼。

“我……我送你回家。”龚娉扭头,气的胸口憋闷,眼角都起了酸涩。

“不用。”夜里室外温度低,吹了会儿冷风,只这一小动作,激的胃里猛然一阵翻腾,他立时掩嘴,忍不住一阵阵地干呕,每一下,胃痛更甚,渐不支,弯腰蹲下。

这样的姿势,却更是难受,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胃里胀得厉害,弯下腰时更是顶着,呕心阵阵,却半点吐不出来。

“沈炵,我扶你上车好不好?就几步路。”他低着头,龚娉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在一旁顺着他的背,眼看着他不断干呕,痛的已经发颤,“你靠在我身上,我扶你起来。”

沈炵扶着她的肩头,努力站起来,看向酒店那头,他不能回去,那样会让父亲担心,可又要如何面

对龚娉?

来不及细想,已被龚娉带入车内,龚娉替他调整了下座椅,又问他,“有药吗?附近应该有药房,你告诉我药名。”

沈炵摸出口袋里的药瓶,取了两粒吞下,龚娉把水瓶递给他,只是他指尖轻微颤抖着有些握不住,扶着他的手让他喝了一小口,才想起是凉水。“我去给你弄杯热水来。”

“不用。”沈炵开口,想松开顶在胃上的手却如何也做不到,再喝水,怕是又要恶心。按着痛,松开却顶胀的胸口也难受。现在这状况,吃止痛药也是徒劳,只是别无选择。“过会儿就好。”

“我先不开车,你缓一下。”龚娉拿了纸巾替他擦汗,“很痛?我替你揉一下会不会好点?”

“别动。”沈炵闭目,双手用力顶按着胃,忍不住弯腰,又不得不躺平,他努力克制着,少些辗转。

“我送你去医院。”龚娉被吓到了,抹着眼泪准备启动车子。

“不用,娉儿……我是医生……我现在不想说话。”沈炵咬牙,努力将话说完,“你……你送我去江北别墅。”

龚娉依稀记得他家应该是在城南,想要追问,却见他闭目靠在椅背上,脸色已痛的泛青。

“不能回去,不去医院。”沈炵痛得恍惚,声音更为低弱,“不能去。”

痛意稍稍缓和,沈炵才察觉到车子已经启动,龚娉开的很慢,他看向窗外,却见车子已驶入小区。

“沈炵,好些了吗?我都不知道听你的对不对,江北那里离医院太远了,先去我家,要是不行,我马上送你去医院。”龚娉侧头看他,一路上泪痕未干。

“不用。”沈炵想要抬手替她擦眼泪,却是力不从心。

“不用什么不用,你大晚上去别墅有病啊?”龚娉气得发颤,眼泪掉的更凶,“你一个人在那里,谁照顾你?”

沈炵被吼的愣在那里,靠着椅背,侧头看着她,目光渐柔,微牵起嘴角,低声说着,语调里竟透出几分委屈,“凶什么凶?”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这么快就更新了,还是全章,还是有史以来字数最多的一章!我都被自己感动了%>_<%

☆、不说抱歉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明灭,几层楼的台阶本不觉得什么,龚娉打量着沈炵,汗水密布的脸上已是青白,她伸手扶他,却被他绕开,顶在胃部的手越发用力,而另一只手紧握着楼梯扶手,脚步虽慢,倒还算稳,才到三楼,他的喘息声越发急促,汗水直淌,“我缓缓,你去开门。”

龚娉想着也就一层楼了,就快步上楼,摸索着钥匙将门打开,楼道里传来手机铃声,固执的响着,始终未断。回身下楼,见沈炵还站在那里,怕是站不住了,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费力取了手机出来,看了眼屏幕,却只是收手,将其用力顶在了胃上,龚娉上前扶住了他不断下滑的身体,听见动静,以为他在喊痛,却听他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在这一刻,沈炵不想见到龚娉,从来难受的时候,他都习惯躲在角落里,这样即便失态也可以控制,事后便是若无其事的从容,而现在,他却要靠她扶着,每一步,胃里疼痛欲裂。

刚才她握着他的手,他知道今天的身体状况不该跟着她走,只是那点温暖,他舍不得放开,现在该如何收场?

是家里打来的电话,突然消失,他们该是担心了,都没法编个借口掩饰,不周全所以“对不起。”

那次父亲怕是醉了,拉着他说“沈炵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像我,爱一个人却成为那个人的拖累。”他却把龚娉吓哭了,不应该所以“对不起。”

沈炵刚坐下,方才的恶心翻腾又起,一阵阵顶着胸口,烧灼感顺着食道窜上来,“替我倒杯水。”

看着龚娉走进厨房,才撑起身进了一旁的洗手间,掩嘴压抑着呕吐声,胃部一片冷硬生生痛着,渐按不住,他只觉得眼前有些泛黑,手向后摸索,锁上了门。

终于是吐了出来,夹杂着胃酸的酒味格外刺鼻,他望着一滩液体,扯了下嘴角,他的判断还是正确的,空腹喝了不知多少杯,期间又服用了过量的止痛药,这胃还算给面子,不至于胃出血。

顶胀感稍好些,胃里的抽搐却更为肆意,一阵阵吐着,似乎已经空了,他努力克制着,喉咙口被胃酸灼烧着,呕吐声变得暗哑。

龚娉没有敲门,他支撑着起身,抬手将秽物冲走,成那丫头吉言,他第一次来她家,就和马桶干上了。

“旁边蓝色的杯子可以漱口,用黄色的那条毛巾擦脸。”耳边传来龚娉的声音,原来她始终是在的,漱了口,用凉水打湿了脸,取下一旁的毛巾,柔美的图案,不曾想,他们可以如此贴近。

“沈炵?”门外的声音透

着焦急,他想要开门,胃里一阵刺痛尤甚,抬手摁了会儿,终于探手取了药瓶,饮鸩止渴,总期盼着,一次就好,只要再有一次的止痛效果就好。

龚娉握紧了拳,手里的钥匙搁着,生疼,在他锁门之际,她几乎是立刻从一旁的抽屉里翻找出了钥匙,只是站在门边却没了动作,她是明白的,伤口再痛再深,也不想被人看到,躲起来还能留几分肆无忌惮,若被人看穿了,迎着那些目光,该如何存活?

听到开门声,龚娉心下一松,只见沈炵一手扶着门框,脸色是明晃晃的白,开口重复了遍“对不起。”

她皱眉,“我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沈炵低声笑了,声音低哑,唇色浅淡,许是吐的急了,眼中起了水色,盈亮清澈,“我不嫌你家马桶脏。”

龚娉抬手,轻拂过他的眉眼,沈炵笑时眼线显得尤为长,初见他时,觉得这双眼长得太过慑人,最是危险,而现在,指尖顺着这弧度滑至他微湿的发端,心中柔软一片。“沈炵,以后不要喝这么多了。”

沈炵伸手抱她入怀,动作轻缓,怕她抵触,却见龚娉将头枕在他的颈窝处,抬手环住了他的腰,“我最讨厌对不起这三个字,他们都同我说过,隐瞒欺骗,再转身离开,沈炵,我会努力,即便哪天我还是会辜负你,我不说对不起。”

沈炵想好的借口是医院临时叫他参与抢救,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立刻接起,只听见沈煜在那头劈头一通抱怨。这么晚,家里人居然都没睡?沈炵按在胃上的手不觉握成拳,手肘支着一旁的扶手借力顶紧了痛处,是父亲出了状况?他立刻打断了沈煜询问父亲的情况,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他等得焦急,一阵绞痛却弄的他咬牙说不出话来。

恍惚间,电话里沈煜的声音似乎也变得低弱,“哥,我们……我们是担心你啊。”

他听了,只说了句“医院有事,今晚不回来。”就迅速挂了电话,起身踉跄着又去吐了一次,眼见两粒药片突兀地躺在那里。

坐回客厅,捂着胃翻找出药瓶,脑海里却回荡着沈煜刚才的话,松开手将药又放了回去。渐坐不住了,侧身靠倒在沙发上,他努力平复着喘息声,试着揉按胃部,只是几下,倒没了气力。

见龚娉从房里出来,他决定闭目装睡,这样,是否能替彼此减轻些共处一室的尴尬?

龚娉翻找抽屉,家里常规的药还是有备着的,胃药只有两盒,都是消食的,以沈炵现在的状况,似乎没用,再翻看日期,才发现早就不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