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温玉雨演技上身,一脸深情地看向许文修,并且握住了对方的手掌,像是要给对方鼓励和勇气。
被叫一声老婆,许文修真的是百感交集。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一种情绪。
有些想笑,有些感动,又有些身体战栗的恶心。他是真的真的非常不喜欢被称作老婆。
只是这是温玉雨一句玩笑话,因此许文修没有说什么,用以一个礼貌地微笑带过。
温玉雨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恢复正经摸样,“从利益角度上讲,其实我确实有点介意。”
听到温玉雨介意,许文修内心有些许失落。
“但只要我想到,这个剧本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我就觉得……”说到这里,温玉雨忽然哽咽了一下,有些戳到了泪点。
“能够在被爱中出发,我很幸福。”
118、黑红
灯光渐渐暗下,代表着电影即将开始。
故事依旧开始在医院。
身穿校服的温玉雨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氧气罩。他的表情非常平静,没有一点儿的激动。
画面忽而转接到诊断室,年仅八岁的孩子被医生告知自己活不过十八。那是小时候的温玉雨,眼神还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哭着说不要死。
然而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奇迹,好不容易撑到了高三的温玉雨,还是没能进入高考,倒在了命运之门前。
他侧头看着医院里形形色色的病人,有人为金钱发愁拿着账单急得满头大汗;有人得知疾病而倒在墙角痛哭不止;有人就静静坐着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失去的手臂表示了那人内心的绝望,以及对未来的无措。
在那一刻,温玉雨仿佛明白了生生死死。他只是里面很平凡的一个,命运之神没有对谁不公平。只是他运气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罢了。
在这种充满消极的世界里,温玉雨恍惚间,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
温玉雨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不知道这男人究竟是在雪白的病房里,还是出现在生机勃勃的花园中。他只是看到,模糊的世界里,有一个男人正在画画。
比男人还大一些的画板上,一只美丽的蓝色蝴蝶展翅飞翔。这只蝴蝶散发着莹莹蓝光,仿佛能给人带来希望,却又是那么渺小和脆弱。好像稍微碰一下那只蝴蝶,蝴蝶都会死亡一般。
他盯着那只蝴蝶,不知道究竟是只有路过的几秒,还是几十年。
蝴蝶扑打了两下翅膀,仿佛看到了他的视线,朝他飞来。
临近转角,温玉雨看到了那个画出这般美丽蝴蝶的画家。那画家微微转头,朝他看去。果真是君子如玉,俊美异常。
只可惜,他已经连微笑都没有力气了。
好在那蝴蝶一直跟着他。也不知道病床推得如此之快,那么弱小的蝴蝶为何能追上他的速度。
温玉雨被抬上手术台,医生不停地对他使用电击。蝴蝶还在身边翩翩起舞。
只是他知道,他已经快要死了。因为他就像游离在这个紧张地手术室里,身旁的医生都着急得满头大汗,唯有他连表情都是淡淡的。
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白得刺眼,围在他四周的全是戴着口罩,像看一团猪肉的医生。
他不喜欢被这样对待。
像个物品。
从小到大都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该看向何处。
那蝴蝶就像是与他心有灵犀一般,飞到他的眼前,成为他苍白世界里的唯一一点颜色。温玉雨看到如此美丽的蝴蝶,平淡冷静的表情终于带上了笑容。
他抬起无力的手臂,试图去抓住这份罕见的美丽。蝴蝶像是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主动飞落到他颤颤巍巍的手指上。
当手指和蝴蝶碰触的那一刻,心电图化为一条直线。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像一望无际,又像一隅之地。
身穿纯白色长袍的古装温玉雨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这里确实是有些许文修的私心所在,特意给他加了一套服装。
此时的温玉雨还是面无表情,他打量了片刻四周后,就不再好奇。就连身上的衣服变化,也是看过后就没了求知欲。
他已经习惯了孤独,不惧怕任何。
蓝色的蝴蝶不知从何处飞出来,它绕着温玉雨翩翩起舞。
在一片白茫里,温玉雨的视线不由得追逐起这只蓝色的蝴蝶。
他再次伸手,试图让蝴蝶停到他的手指上,然而蝴蝶却是朝远处飞走。
温玉雨不想自己世界里的唯一亮色都失去。
他连忙跟上蝴蝶。
蝴蝶消失在了一道白色的古风木门里,门框内荡起纯白色的涟漪。蝴蝶散落的那些浅蓝色的星星点点,落在涟漪里,散发着晶莹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