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说,也不敢劝,只能对黑色乱码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让黑色乱码先不要说话。
黑色乱码还当温玉雨在思考,瞧见许文修的动作,它才意识到,温玉雨是在生气。并且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的那种生气。
“哈?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良心不安吗?”温玉雨的眼里已经失去了焦距,他这几句话完全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明明温玉雨的语气平淡,可黑色乱码却像正常人般,被吓得怂了怂。
“玉雨。”许文修出声,希望温玉雨能平静下来。
“成成成,你儿子。”温玉雨嘲讽地笑了笑。他摆了摆手,一副与他无关的摸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文修想要开口解释,但温玉雨已经站起身,干脆地朝楼上走去。
黑色乱码乞求地看向许文修。圆嘟嘟的小脸蛋,正是可爱的年纪,实在是萌得犯规。
然而许文修揉了揉额头,非常为难,“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实在不是他冷血,而是时间间隔实在太短了。许文修就算不知道温玉雨和黑色乱码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光看看他自己一身的伤,就知道它们之间的矛盾不是这么短短一两天可以消气的。
听到许文修的问话,黑色乱码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我活不下去了。”
刚即将决堤的泪水被清脆的门铃声给打断了。
黑色乱码愣了愣。
许文修道:“应该是外卖。”说着,就不理会黑色乱码,坐着电动轮椅去开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一幕,黑色乱码仿佛预测到他未来的家庭地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许文修提着外卖回来后烟消云散。食物的香气不停塞进鼻子里,脑子明明没有任何指令,但肚子还是发出咕噜的一声,提醒他该进食了。
“我能吃点小龙虾吗?我半天没吃东西了。”黑色乱码忍不住深吸一口香气,好像这样就能减少饥饿一般。
“不能。”许文修毫不犹豫地拒绝。正当黑色乱码再次出现名为委屈的情绪时,许文修将白粥小菜放到黑色乱码的身前,“你这身体还小,只能吃清淡的食物。”
原本两人的位置是客厅的沙发,食物摆在茶几上后,黑色乱码要吃东西只能坐到地上。他本想说去饭厅吃,可他转头看了一眼那高高的饭桌,再看坐在抱枕上和茶几高度正合适的黑色乱码,还是选了坐茶几吃饭。
许文修有些想笑,现在一个小,一个残,唯一健康那个还在生闷气。许文修的小别墅里没有升降电梯这种东西,他用手机给温玉雨发了个信息,告诉对方外卖来了。温玉雨没有回他,许文修想想没在打搅。
黑色乱码还是个小孩子,吃不了多少东西就饱了。
许文修这才开口问:“最近还好吗?”
“不好。”食物能安定心神,黑色乱码吃完东西,不再像刚才那般情绪化,只是那份委屈还是满满的。
“我没走远,就在小区的绿化带里。我也知道你去了医院,但我时间有点长,今天凌晨三点十五分四十三秒才融合完毕。”黑色乱码也并非完全不关心许文修,它一直都在关注着的。只是温玉雨一直在许文修身边,同时黑色乱码清楚许文修的伤情,还是选择先过好自己的生活。
“以前还没实体,我能偷偷啃点泥和草。现在只能按照人类社会的规则,世界法则连钱都不给我弄了,更不提电脑,手机那些贵重物品。我想去打工,问了好多家店,都没有人愿意收我。我从早上到来之前,就吃了一根拐子给的棒棒糖。”若不是生活已经艰辛到一定地步,黑色乱码又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许文修和温玉雨。
原本还觉得黑色乱码挺可怜的,可听到后面,许文修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他实在无法想象,店家看到一个两三岁的奶娃走到店里说要打工的样子。更无法想象,黑色乱码为了吃根棒棒糖而去和拐子斗智斗勇的摸样。
几经思考后,许文修才勉强憋出了几个字,“那真是辛苦你了。”
“我现在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更没有办法工作。虽然大脑还能接入网络,但我的身高连ATM都够不着。想要长到成年体型,我还得汲取很多能量。”黑色乱码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越发无路可走了,“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黑色乱码有自己的特殊能力,自然就有更多需要遵守的法则。它就像出狱的犯人刚回到社会里,处处小心,处处警惕,谨慎自己不触犯法律。黑色乱码只能根据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应该有的方式成长。
而三岁的孩子是不需要赚钱的。他们有父母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