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的力量成为攻击自己的手段要感到恐惧。直到魔法书被撕碎,神官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他就像进入假死状态的动物,连呼吸都唯恐自己刺激到眼前这个黑发恶魔。
面对等级相近的对手,哪怕输也敢疯狂叫嚣。可当人面对绝对的实力压制时,那股恐惧的力量,足以将人的灵魂吞噬。
绝对的压制,绝对的被压制,温玉雨都体验过。
面对这个连语言都失去的神官,温玉雨只有无尽的乏味。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属于他的曾经。
在末世时,他被丧尸带着腐臭的牙齿咬过,那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的无助,皮肉被咬穿仅仅是前菜,那肌肉随着牙齿被撕裂开去的感受才是极致的疼痛。可那时候的他为了保护任务目标,还需要保持着清醒。
那是他第一次对自己那么狠,却不是最后一次。
他用刀根据系统的指引,将身体划得鲜血淋漓,引得丧尸们朝自己赶来。他将自己手上的肉一片片割落,扔到丧尸的脸上,让他们品尝自己血肉的鲜美而无暇攻击任务目标。他将自己几乎仅剩下骨头的手砍断,扔到丧尸群里,引得附近的丧尸争相啃食。
在那个世界,他以失去手臂,失去一只耳朵,满身疤痕的模样完成了所有任务。只是那种由自己亲手下刀的疼痛,还似乎留在他的灵魂之中。
然后随着一次次穿越,旧的疼痛被新的疼痛所覆盖。
参与战争时被爆炸碎片炸伤,被魔修抓住成为实验体而经受的针扎与试毒,从大火中救出孩子而被火灼烧,身中数剑落入寒冰深潭还必须将任务目标救起。
慢慢地,他受伤的次数越来越少。
可他已经不害怕疼痛了。他已经可以从容里朝自己的身体下手,以懦弱的模样得到任务目标的信任。他可以清醒地接受任何实验,只为寻找更好的任务时机。
温玉雨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被自己脑袋纷乱的思绪弄得好累。
忽然间,他想当一个普通人。
他想停下来休息,不想再穿越了。
自己有一箩筐的秘密,却无法和人分享,只能把自己裹紧。他的见识和眼光的超前,使陌生人为之赞叹,过后人去楼空,剩下的唯有空虚。熟悉者因无法交流而冷场,彼此尴尬,逐渐心生隔阂。
他知道,如果他不能成为他自己,去到哪里,世界都不过是钢筋水泥罢了。
“系统,我决定好了。”温玉雨召唤系统。
系统感到讶异,“你想好了??才过去两天啊。而且,你不打算再到几个世界玩玩?”其实,系统也很不舍与温玉雨分开。
“不了。我不想逃了。”逃避虽可耻,但很有用。因此他才会得知自己能延缓离别后,匆匆开始这场星际旅行。只是旅行和穿越并无差别。他的心无处安放,去哪又有什么不同。
忽然间,他想许文修了。
好像只有靠在许文修身旁,他才能够稍稍安稳一些。哪怕他们不能成为恋人,可当他居住在那个世界,知晓世界上还有一个与他一样的人,也是极为安心的事情。
“那你想去哪里?”系统问道。
“就许文修那里。”温玉雨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我还在旅游期间,这应该不算选择吧?你还可以再留八天吗?”
系统听到这话,数据里仿佛都活跃了几分,“这,这是肯定的。若以后有需要,且你的状态适合,还会让你继续工作呢。”但这样的可能性时是极小的。
决定好后,温玉雨将手中的项链抛给那些魔女。这项链算是巫师的遗物,自然交给那些被巫师用性命保护的人。
随后,系统为温玉雨进行空间转移。
像是魔法萦绕在温玉雨身体四周,浅蓝色的光段围城了圆柱模样。而身在中央的温玉雨逐渐消失。
一片狼藉的广场上,鲜血和肉块依旧存在,都没有任何改变。就连金色的魔女还站在神官身旁,神官大气不敢出一下。但那个被称作黑发恶魔的温玉雨已经不在了。
随后赶来的一个女子在看到这些景象后,先是大吃一惊,然后立刻跑到狼狈的魔女们面前,为她们施加治疗术。
女子边治疗边在心中与系统交流。
“那个金色魔女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弱点?”女子的声音带着着急和畏惧,她从未见过那么厉害的魔法。
“那是友军。”系统早就听闻温玉雨的厉害,如今一见,更觉得这人的神奇。难怪温玉雨的退役存在那么多的争议,难怪他的绑定系统希望为温玉雨加开特权。
一个前来旅游的温玉雨,就能给魔女一派打开新的局面,这可比它绑定如今这个宿主苦苦经营十年都来得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