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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他没来过(92)

这狭小紧闭的屋里,酒味,咸味,一地的昏黄。

徐鲁最后哭的都没声了,模糊着双眼看他,一双手被他紧紧的握在胸膛,隔着病号服贴着他的身体,凉凉的。

江措眼角湿湿的,低头看她。

“那天二爷爷病逝装棺,你站在你妈旁边,我就在你后头。晚上一堆人打麻将,你故意从我跟前经过,我知道。”

徐鲁鼻子猛地又是一酸。

“你复读考上江大新闻,每一年都去报社实习,有一年新年没有回去,听我妈说你谈恋爱了。”

徐鲁掐着他的胳膊,用力。

江措闭了下眼,泪滴在眼皮下,笑道:“08年江城发洪水,我刚好有事回去,经过你们报社那条街道,看见你被困在车里,想过去的,没来得及,他就砸了玻璃抱你出来了。”

徐鲁的手忽的一松,愣愣看他。

“你住院那两天,他来这,我见过。”江措说。

徐鲁知道他说的是陆宁远。

“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江措的声音又轻又低,“所以妍妍,休学那一年怎么过的能告诉我吗?”

徐鲁颤着嘴唇,慢慢放松下来。

“现在。”江措说着停顿了一下,道,“还想着那事儿吗?”

他没有挑明说那个字,徐鲁却懂了。

她曾经有过无数个夜晚想去死,总觉得死了就轻松了,不用像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没有一点热爱的活着。

他那一年离开,带走了她全部热情。

徐鲁哭了一声出来,又卡在喉咙里。

江措深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不停的掉着眼泪。

“还有一件事。”他道。

徐鲁慢慢抬眼看他。

江措重重的闭了一下眼睛,抬手拂过她脸颊被眼泪浸湿的头发,缓缓弯下腰和她平视,盯着她的眼睛,说话声音很轻,生怕吓到她一样。

江措道:“那个孩子……”

他话到一半,徐鲁猛地痉挛了一下,推开他就跑,被江措用手一圈,从后面紧紧抱住。她挣脱不开,牙齿都要把下唇咬破了。

徐鲁慢慢不挣扎了,无声的掉眼泪。

江措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脸慢慢下滑埋在她的后背。昏黄的房子里,男人的肩膀一直在轻轻颤动。

徐鲁感觉到后背的温热,湿了。

她是打算将这事儿埋心里一辈子的,就连方瑜都不知道。她一个人去医院打了胎,一个人回家,就像睡了一觉一样,醒来就病倒了。

那晚她做了很多噩梦,害怕很多事,害怕他恨她,又怕他不回来,怕再次面对他,怕他和别的女人恋爱结婚,怕他已经不爱她了。

江措咬紧着牙,哭的隐忍。

徐鲁被他圈在怀里,听着他压抑又克制的闷哼,慢慢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流下来,过了很久,睁开眼,目光清明。

她缓缓道:“我都忘了。”

江措嗓音低沉沙哑:“恨我吗?”

徐鲁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她微微侧头看着俯首埋在她后背的男人,他高大挺拔,出入火场从不犹豫,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他哭。

她轻轻问:“你呢,恨我吗?”

江措的肩膀重重颤动着,胸膛起伏着。他没有说话,将她圈的更紧了,好像是要把揉进身体里一样。

过了会儿,江措说:“结婚好不好?”

徐鲁后背一僵。

他将她整个人转过来,四目相对,她的脸颊湿透了,他拨了拨她的头发,弯下腰,俯首在她眼前。

江措低低的:“嗯?”

徐鲁忽的哇一声,哭了。

她这次是大哭,直接哭出声那种,有些忍到极致的崩溃,眼眶瞬间湿了,泪水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江措将她的头抱在怀里,微微侧脸,慢慢垂下眸子看着她颤动的肩,痛苦的红了眼眶。

徐鲁抓着他的衣服,脸贴紧他的胸膛,哭的很难过,好像要把攒了这么多年的力气都用完一样。

他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她哭声小了。

那个早晨徐鲁哭了一个多小时,哭到嗓子都哑了,整个人一点劲儿都没了,被他的胳膊圈着才站得住。

他也让她哭,不说一句。

等到她哭累了,在她怀里都快站不住的时候,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去卧室。她筋疲力尽的靠在他身上,眼睛干涩的疼。

江措没让她躺下,将她扶正坐好在床边。

徐鲁低眸,有气无力的看着他。江措半跪在床边,双手扶着她的腿,抬头仰视,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江措说:“就从头开始好不好?”

从头开始吗,徐鲁混乱了。

那年他们第一次做,他就是这样的姿势,半跪在床下,仰头看着她,像是在观赏一件很珍贵的瓷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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