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妃邹妤传(154)

王皇后并不理睬妤儿，而是看着朱常洛，冷笑一声：

“本宫到的确找来了些新鲜东西，宫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是稀罕，甚是有趣。不过，想来洛儿见多识广，未必就不知道它是什么。”

朱常洛有些摸不着头脑：

“母后所说的是什么，儿臣并不知晓，不过听这么一说，儿臣倒是愿闻其详。”

王恭妃抬起头来：

“拿上来。”

妤儿听着王皇后的话，心里知道不好，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却见那茯苓姑姑端着一个炭火盆，缓缓地从他们身后走来。

当茯苓姑姑把盆子放在朱常洛与妤儿面前的时候，妤儿与朱常洛的双眼瞪得滚圆，原来这盆子里堆满了那《诗经》、《论语》、《中庸》、《孟子》一类的书册，原先那些旧的藏书，悉数都在其中，堆得像是一座小山。王皇后看着脸色煞白的二人，眉头一拧：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倒是演了一出绝妙的双簧！”

朱常洛低下头去，妤儿则膝盖一弯，跪倒在地。王皇后看着她，恶狠狠地咬牙：

“好好的洛儿，都被你这贱婢带坏了！你进了永宁宫，欺上瞒下，私自传递这些不许的东西，你未免也太放肆了些！”

妤儿磕头：

“皇后娘娘，都是奴婢的错。”

王皇后大怒：

“的确都是你的错！主子犯了错，你不光不帮着劝，反倒还跟着推波助澜，现在东窗事发了，本宫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朱常洛绝没想过，书籍这等事儿竟然会如此兴师动众地出现在王皇后眼前，他知道这事儿如今已经瞒不过了王皇后，只得硬着头皮，听候王皇后接下来的发落。然而王皇后如今看来要制裁妤儿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再沉默了：

“皇后娘娘要怪罪，怪罪儿臣好了，可千万不要怪罪妤儿呀！”

王皇后看着朱常洛，连连叹气。

原来这些天宫里有人传了闲话，有宫女白天路过凉亭，竟然听到其中有男女唱和淫词艳曲，伤风败俗，有伤大雅！再后来便又是说有年轻的主子与宫女之间，常常寻欢作乐，通宵达旦，王皇后下令排查，捉出了散布谣言的始作俑者，一经询问，竟然问出了更大的事情，那宫女口口声声声称自己曾经亲眼目睹有侍卫打扮的人把书册偷偷藏到玉兰树下大石之事，王皇后派茯苓姑姑前去，竟然真的找到了东西。

“还好这些书册也不过是些四书五经，终究没有什么禁忌之书夹在其中，倘若是有了，又怎么收场？”

王皇后的话让朱常洛紧张的心收回一些，妤儿也神色稍解，然而疑惑马上涌上心头。那《剪灯新话》乃是大明第一□□，王皇后为何对这样一件东西避而不谈，而是避重就轻？

王皇后站起身，挡在了朱常洛的面前，满脸忧虑地看着朱常洛：

“那个散播谣言的奴婢，本宫已经打发她去看守太妃的陵园了，一切的人都已经打点好，她会死在前往赴任的路上，这件事情就这么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你我都再与这件事情无关。”

朱常洛只当王皇后没有看见《剪灯新话》，又见王皇后的行为举止都是在保他的性命，这么一来，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壮着胆子，轻声说道：

“孩儿从来都是深居宫中，安守本分，不敢有任何逾矩……至于什么禁忌之书，孩儿更是不曾见过的，母后大可放心……”

王皇后很满意朱常洛的回答，然而她依旧叮嘱着：

“便是那些寻常的书籍，也是不许！你父皇早就褫夺了你读书的权利，这点你该是知道的，这样的事情还好是被本宫发现，及时压下来了，倘若是被郑贵妃捅出来的，会是怎么样的下场，你不知道吗？”

朱常洛心里一沉，他知道王皇后所言不错，倘若查到自己私藏□□，大祸临头是必然的；父皇从来不允许他阅读，这么一来，那些诸如《四书》之类的寻常书籍，虽然不及搜出□□那般“罪孽深重”，然而倘若是要打击他，那也足以把他打到不可翻身了！

正在发怔中，一股烧焦的异味蹿入鼻子，朱常洛惊恐地抬头，却发觉王皇后身后的火盆，已经烧起了熊熊的火焰，茯苓姑姑点燃了这些书籍后，便又恭顺地退到一边。

那朱常洵送来的《诗经》、《楚辞》，此刻全都在火盆里扭曲燃烧，朱常洛一惊，大喊一声：

“不！”

他发疯一样地喊了一句，紧接着又有几个太监冲上去，将他的手脚困住，王皇后不解地看着朱常洛，大声呵斥：

“你疯了吗？你难道还想要这些东西？！”

朱常洛被太监们捉住手脚，动弹不得。